蘇婉容一僵。


    她下意識想到了喬氏過壽那一日,畫冬毫不留情的那一巴掌。


    以及,顧青秋那句“髒”給她帶來的羞辱。


    但不管怎麽說,她今天來見顧青秋的目的達到了。


    顧青秋可以不屑寧皓,但她,隻有緊緊抓住寧皓這一條路可走了。


    蘇婉容低著頭離開了。


    畫冬啐了一聲:“晦氣!”


    顧青秋讚同。


    是挺晦氣。


    不過,蘇婉容是個聰明人,今日之後,她應該是不敢再湊過來了。


    顧青秋沒再想蘇婉容的事,她食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現在已經進入六月了吧?”


    畫春和畫冬不解。


    “主子,今日六月初一。”畫春道。


    六月初一。


    顧青秋重生已經整整兩個月。


    她記得,這一年的八月底,景和帝會帶著後宮妃嬪、皇子公主去皇家獵場秋狩,還有文武百官及命婦們隨行。


    而這次盛大而又浩蕩的秋狩,卻因為三皇子燕離被暗箭所傷而草草結束。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支暗箭射中了三皇子燕離的小腿,在太醫的醫治之下,燕離倒是傷愈了,卻從此留下個不良於行的毛病。


    身體殘疾、容貌有瑕之人不可為君。


    這個規矩雖然沒有明文寫出來,卻是被皇室一代代嚴格遵守的。


    毫無疑問,這是有人在斷絕燕離成為儲君的所有可能。


    燕離身具西離國血統,以西離與大安朝的惡劣關係,他可以說是天然的排除在了儲君候選人的名單之外。


    但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人不放心。


    顧青秋一直覺得,燕離後來會成為所有人眼裏的暴戾帝王,就是從腿受傷開始的。


    而現在,離著秋狩隻有兩個多月了。


    顧青秋微微擰起眉頭。


    重生以來,她已經與燕離有過諸多交集,甚至燕離還從她這裏得了不少於他有利的消息,無論是從哪方麵考慮,既然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她都要提醒燕離一聲,以免他重蹈覆轍。


    但是,要怎麽提醒,這卻是一個問題。


    知道各家八卦這件事,哪怕扯個巧合之下偷聽到的這樣的理由,隻要燕離不深究,也勉強能說得過去。


    可未卜先知,這卻是沒辦法解釋的。


    總不能說是做夢夢到的吧?


    要怎麽編呢?


    顧青秋苦惱。


    ……


    三皇子府。


    文亦聽完燕離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


    “主子,”文亦微微擰起眉頭,“您得來的消息準確嗎?”


    倒也不是他質疑燕離的話,實在是今日聽到的這兩個消息都有些驚人。


    京中失蹤的幾位貴女,竟是被二皇子擄走了,還就關在二皇子府的秘密地庫裏!


    榮陽伯夫人竟與孫貴妃是一母所出的親姐妹,所以榮陽伯才對榮陽伯夫人這般忍耐!


    若不是消息是從燕離嘴裏說出來的,文亦一定會認為這是有人在胡說八道。


    燕離沉默了一瞬。


    其實他也未經證實。


    燕離並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人的人。


    生於皇室,沒有母親護持,又不得景和帝的重視,他感受過了太多的刁難與惡意,隨著他年紀漸長,那些惡意甚至發展成了殺意。


    隨時遊走在生死關頭的人,又豈會輕易付出自己的信任?


    但顧青秋……


    明明這個人身上有著太多的破綻,明明她說的話都那麽離奇,但燕離卻是從未懷疑過她會不會拿瞎話來誆她。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準確。”


    文亦便也不再問了,而是漸漸興奮起來。


    他在屋裏來迴踱了幾步。


    “有關榮陽伯的消息也就罷了,二皇子擄走京中好幾名貴女,這件事若是利用得好了,定能讓主子獲利不少!”文亦緊緊捏著手中的折扇。


    魏襄也用力點頭:“二皇子不是老被那些老臣誇作是‘仁厚大氣,有儲君之風’麽,這件事怎麽也能揭了二皇子一層皮吧?”


    然後目光灼灼地看著燕離。


    “主子,您想好了要如何做嗎?”魏襄問。


    大有燕離一聲令下,他就要全力拚殺的意味。


    “莽夫!”著一身白色儒袍的文亦合起折扇,在魏襄頭上敲了一記,“主子若是與二皇子明刀明槍地拚起來,那不是便宜了其他幾位皇子嗎?”


    魏襄一臉茫然。


    文亦壓根兒不指望他,扭頭看向燕離。


    燕離問:“你覺得該把消息傳給誰好?”


    “大皇子!”文亦毫不猶豫地道。


    中宮無子,諸位皇子之中二皇子生母位份最高,子憑母貴之下便也就成了皇子之中身份最為貴重的,而大皇子,雖然占了個“長”字,卻自幼體弱多病,每天都與藥罐子打交道不說,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倒是都留在皇子府裏休養身體。


    要說存在感,比燕離這個不受重視的三皇子還要低。


    但誰能想到,這位在外人眼裏是一隻病貓的大皇子,實際上是一隻猛虎呢?


    大皇子是虎,二皇子是狼,這一計,叫驅虎吞狼!


    燕離卻是搖頭。


    文亦不解。


    “蕭皇後。”燕離道,“讓人把消息不著痕跡地傳進蕭皇後耳中。”


    文亦先是一怔,然後恍然大悟。


    “還是主子想的周全!”他一臉的歎服。


    魏襄:……


    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


    文亦手中的折扇在魏襄頭上輕輕一點,滿臉慈愛地道:“……無知是福。”


    魏襄:……


    拳頭硬了!


    論心眼兒,一百個魏襄也比不上文亦。


    但論拳頭,一萬個文亦也不是魏襄的對手。


    為免自己慘遭鐵拳,文亦趕緊使出了三十六計。


    “主子,屬下這就去安排!”


    然後不等魏襄反應過來,一溜煙跑了。


    魏襄想打人沒打著,控訴般地看向燕離:“主子!”


    “你是三歲小孩兒?還告狀?”燕離嫌棄:“而且文亦有句話說得沒錯……”


    “什麽話?”魏襄問。


    燕離看他一眼:“無知是福。”


    魏襄:……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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