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殘垣塔。


    一個殘破的軀體躺在地上,仰頭望天,眼神中充斥著滿滿的迷惘。


    而另外一個站著的人,軀體同樣殘破。無論是多逆天的修複能力,在毀滅了不知多少千萬次之後,恢複起來也相當緩慢。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嗎?”將臣仍舊是躺在地上那位,迷惘而無奈地出聲:“你贏了。”


    “是啊,我贏了。”封易看著地上的將臣,眼中露出一絲憐憫。


    對於自己這個便宜師傅,封易心中並不是全無情意。他說過要作為一個人類,正常的生活,自然就有正常人應有的情緒,不然就完不成這個目標。


    “雖然我這個請求很突兀,理由也很不充分,但我確實到極限了。”將臣躺在地上,也不再試圖掙紮起來。他身上的衣衫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人的血肉,模模糊糊的,好像被送進哪個絞肉機裏攪拌了一遍。


    “你說,做得到我就做,做不到我也沒辦法,畢竟我在這諸天萬界中,打不過的人多了去了。”封易直言不諱。


    “嗬嗬,嗬嗬。”將臣喘著粗氣:“你太謙虛了,接下來你還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麽吧,就讓我這個做師傅的人,來告訴你。”


    “反正,隻要你答應我的要求,無論是我做這件事,還是你做,都是一樣的。”他嗬嗬的笑著,精血從口中溢出,再也收不迴來,說話間已經傳來了水聲。


    血流如雨下,他是徹底沒救了。


    “你說吧,接下來要做什麽?”封易倒是少有的信任這個便宜師傅:“畢竟做徒弟的,就算師傅再怎麽針對,也還是幫幫你完成最後的心願,比較好。”


    他說的話也斷斷續續,顯然戰勝將臣,絕對不是一時半會的簡單事情。


    崩毀了萬萬次的身體,即使還能支撐,想來也是強弩之末。


    “口說無憑,想來你也不會信任我說的話。”將臣算計一生,到最後連自己唯一的弟子,也信任不來。或者說,他對弟子的信任,相當存疑。


    以己度人,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有機會,幫我找出,潛龍界和冰河界,究竟當初是誰,是誰!”將臣很激動,手不停地拍著地板:“找出那個人,殺了他!”


    “我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呢。”封易糾正他的說法。


    “很快你就知道了。”將臣嘴角勾起了最後的笑容,本源開始破碎。


    他的身體,原本就是天仙巔峰存在,甚至在山海界這一處特殊的界域,有殘存界意的支持,他甚至能一個人對抗一批大羅金仙。


    因為他所修煉的功法,是這個世界最後的功法。


    當初山海界即將崩毀,他作為一個被世界意誌挑選出來的救世主,獲得了殘存百分之三十的世界本源,以及一個由世界本源推演出來的神奇功法。


    他遲遲沒有突破大羅金仙,不是天資不夠,也不是功法不行……


    他要等待一個時機,拿到一個發展空間極其強大的世界本源,融入自己的身體,然後與山海界殘存的本源,合二為一,直接突破更高的境界,與先天並駕齊驅。而且,由於吸收了百分之三十的主界本源,他的實力,直接可以與偽聖相提並論。


    本來一蹴而就的事情,被季滄海和封易這些人一攪和,現在徹底化作夢幻泡影。


    一陣青煙從將臣的身體中傳來,化作細碎的光點,匯聚成一粒彈丸大小的球體,停在封易的麵前。


    殘垣塔中,一股無可匹敵的意誌落下。


    彈丸落入封易腹中。


    封易落入殘垣塔內。


    ……


    “說,我不在的那些日子裏,你究竟有沒有跟那個潛龍界的女人,搞出些什麽幺蛾子?”擰著季越的耳朵,和洛瑤輕聲問。


    聽到和洛瑤這個口氣,季越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我,哪敢啊。”季越的耳朵被擰成了三百六十度,整個人的臉皺成了苦瓜的樣子。


    “真的嗎?”和洛瑤一揮手,在兩人身前,有一水鏡浮起。


    水鏡中畫麵流轉,季越與季滄海兩父子的畫麵,以兩三千倍的快進速度,播放著他們倆的點點滴滴。


    季越看著水鏡,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杯美酒,一飲而盡。


    “你們僧人不是不能喝酒嗎?”和洛瑤眼波流轉。


    “僧人還不能娶老婆呢。”季越一把摟過和洛瑤:“你說是吧?”


    “嘖嘖,想不到你這位高僧,還有這麽油嘴滑舌的一麵。”和洛瑤輕哼一聲:“也不知道老娘當年究竟為什麽瞎了眼,看上你這麽個禿頭。”


    季越自豪地摸了摸腦袋:“我現在有頭發了。”


    “……”


    畫麵迅速閃動,放著放著就突然停了下來。


    定格在季越與秦鈺晨的溫馨時刻。


    “嘖嘖嘖,這是哪家的小狐狸,居然能誘惑我心比天高的夫君?”看著臉色尷尬的季越,和洛瑤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


    她的身子側了側,緊靠著季越,那洶湧的浪濤和柔美的曲線,就盡收季越眼底。


    “小洛瑤,你這是想玩火啊。”季越看著水蜜桃一般誘人的和洛瑤,口中有些幹燥。天魔一族,最擅長誘惑之道,季越拋棄了佛修之道,專修業力,雖說沒有把禁令統統拋到腦後,可也不至於連自己老婆都不碰。


    這樣誘惑自己,沒理由不吃送上門來的餌食嘛。


    這樣想著,季越的手就不安分起來。


    “少來。”誘惑了季越的和洛瑤忽然就挪開了一個身位,看著季越,變作一副嚴肅的表情:“你在外麵有別的女人,還想來親老娘?做夢!”


    “是是是,你是老娘,是小滄海的老娘,那就是我的老婆嘛。”季越腆著臉,蹭著蹭著就蹭到了和洛瑤身旁:“我跟我自己老婆親熱,誰敢說半個不字?”


    “那你得答應我,別再去找那女人了啊。”和洛瑤欲拒還迎地,吊得季越不上不下的。


    “這個,恐怕不行。”季越雖說手上的動作毫不含糊,可一出口的話卻令和洛瑤有些受傷:“你知道為什麽這些年,我沒有早日來找你嗎?”


    和洛瑤撇開他的手:“你的意思是,這些年你都在跟那個女人鬼混?”


    她的眼神此刻沒有一絲欲望,像是一汪孕著悲傷的春水。


    “當然不是。”季越輕聲道:“我在渡劫。”


    “渡什麽劫?”和洛瑤忽然溫柔了些。


    “我這些年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季越看著和洛瑤的眼睛:“一顆心能不能剖成兩半呢?”


    和洛瑤靜靜地聽著,看他能說出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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