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快就不行了?”釣叟帶著剛剛醒來的雷格,浮在雲舟上,也沒有伸手去撈起玄烏,而是任由他落下。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是念舊情也好,技不如人也好,總之死了就是死了。


    是的,玄烏在季滄海那兩拳轟擊下,神魂就已經跟隨著戰意一起破碎了。


    “他是真死還是假死?”雷格不放心,雖然他根本不清楚這些仙人有多強,但在季滄海那一瞥之後,終於不敢再小覷天下英雄。


    即使不是十二主界這種大世界,也一樣有能令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強者存在。


    “他是真死還是假死,已經沒有意義了。”釣叟不再去關注墜入大海的金烏,在吸收了無數的海獸精血之後,他的臉色變得很紅潤,很健康。


    明明之前一直是蒼白臉。雷格看著這個臉色紅潤的前輩,心下隱隱約約的敬畏越發刻骨。


    “因為無論上麵那個少年再怎麽努力,也阻止不了這個世界,最終落入我的手中。”釣叟笑著,連話語都有些顫抖。


    不管一旁呆滯的雷格,他一腳踩在雲舟上,把整艘能夠穿梭虛空界的雲舟,踩出了無數蛛網般的裂痕。


    季滄海隻覺得一陣狂風從雲上襲來,身體尚未動作,整個人就和這個世界脫離了聯係。


    與姬若離當日所作如出一轍,釣叟並沒有直接對季滄海本人進行攻擊。


    而是直接把世界切開了個口子!


    ……


    這不是季滄海第一次來到虛空界。


    可這是他第一次感到虛空界,是這般的寒冷和恐怖。


    原本充斥與虛空界中的世界碎片,此刻是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隻有一點微微的光芒在閃爍。


    那是一團熔岩,被一隻巨大的異獸包裹在口中,正盡力地抵抗著。


    “那是……”季滄海的天眼一直保持著開啟狀態:“撒旦?”


    雖然隔了不知多遠,但撒旦這個層次的魔神,一旦全心全意,無論是誰在念誦他的真名,它都能有所反應。


    隔了無限的距離,他還是一眼看到了,那個當初毀了自己計劃的少年。


    他已經身陷囹吾,隻剩下一口苟延殘喘的氣機,可他不甘,他不忿,他不願意接受,自己千年布置,仍是被人捷足先登的結果。


    而阻礙了他重迴人間界,執掌世界權柄的那個罪魁禍首,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遠方。


    “你……”在這個巨獸的口中,他連開口都費勁,卻仍是拚盡全力,將那柄與他神魂相連的黑傘,重重地投了出來。


    虛空界沒有距離,想要去哪裏,全憑實力。


    季滄海此刻體內仙元空虛,整個人處在最虛弱的時候,哪裏能快得過哀兵必勝的撒旦?幾乎是在一瞬之間,那道黑龍一樣的傘,就來到了季滄海的身前。


    “嗯。”季滄海幾乎是下意識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力量不增反減,任由黑傘重重地砸在身上,而後借著這股推力,向後急退。


    即使動用了歸元鶴羽,季滄海此刻的身體狀態,也抵擋不住這一手強悍至極的黑傘正麵衝擊。就像他剛才重拳錘擊玄烏一樣,他的身體被這一堅若金剛,重逾萬鈞的黑傘一撞,頓時就開始出現了瓷器一樣的裂紋。


    而在異獸口中的撒旦,也在滿足的笑容中,被吞入了腹中。


    他一生都在害人,而在人生的最後時刻,還成功地將這位罪魁禍首送入冥府,是他的勝利。


    哪怕是不利己,也要損人。


    這就是撒旦。


    一柄看起來鋒銳至極的鐵戈,不知從哪個旮遝裏冒出頭來,用那根長長的柄,重重地敲到了他的身上。


    季滄海下意識伸出雙手,抓住了戈柄,卻被一股巨力扯進了一旁的空間裏。


    經過世界壁障那一段阻滯的路途之後,季滄海整個人迴到了現實世界,隔絕了那虛空界的冰冷和恐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一張清冷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若離?”季滄海下意識喊出了她的名字。


    “我可不記得,我們有熟悉到可以互相稱名的程度。”姬若離坐在他的身旁,口氣一如既往地清冷。


    自從天道執掌人這個身份暴露之後,她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平易近人的女孩了。季滄海看著她清麗的側顏,有些懷念那段可以平等交流的日子。


    “是是是,天道執行人。”他心中不知為何忽然湧起一陣鬱悶,把臉側開,不再去看那張偶爾會在迴憶裏出現的臉龐。


    姬若離側過臉,看著背過身去的季滄海,好像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話。


    是不是剛剛太冷漠了?她的心頭也同樣有些鬱悶。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暗紅色的天空上,有淡金色的雲彩飄過。那是這個世界的自我修複機製,正在啟動。


    “你怎麽會突然來這裏?”還是姬若離首先打破沉默。


    “被人打了。”季滄海此刻的實力境界,高的甚至能摸到天仙的邊沿:“被一個經常提著釣竿的老頭,一竿子劃破了世界壁障,把我給丟了出來。”


    “還好你剛剛識相,抓住了我那柄戰戈,不然你現在就跟那撒旦一樣,變成虛空王獸肚子裏的肥料了。”姬若離整理了一下頭發,卻意外地有幾根撩到了季滄海的脖子。


    癢癢的,有點難受。季滄海翻了個身,坐了起來,跟姬若離肩並著肩。


    “你怎麽知道?”他有些想不明白。


    “不用看,剛剛就是我把他送出去的,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今天那虛空王獸,一直盤踞在我們這個世界的周圍。”姬若離低著頭,把鬢角垂下的頭發攪在手指上,一圈一圈:“我同樣把世界斬破一角,送了他出去。”


    當然,她沒有說的是,那柄一直在外麵待命的戰戈,是冒著整個世界都被吞噬的風險,跑去救他進來的。


    原本她是個把所有事情都擺到台麵說清楚的女子,可在今天,她忽然不想跟他說了。


    好像說了,有種故意邀功的嫌疑。


    可季滄海的眼中,卻忽然爆出了驚駭的光芒。


    “糟了!”他猛地站起來:“如果說那個虛空王獸是那釣竿老頭引來的,還能輕易地擊垮撒旦一級的強者,那麽他的目的,說不定是……”


    整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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