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不明白,”季滄海家的木門被輕輕推開:“為什麽你不去阻攔那個槍手,而是在我被喚醒之後才過去橫插一腳?”


    小七倚著牆壁睡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進入房間的永玉禪師。


    “我覺得,你如果隻修性,會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季滄海轉過頭來,看著那顆大光頭:“所以我不去阻攔那位槍手,讓你壓抑了不知多久的神通釋放出來,自動修命。”


    “還有,你現在不以貧僧自稱,而是用我,其中的意味你自己也未必想通,那麽我來告訴你。”


    “你的三毒重了。”


    永玉禪師低頭口誦佛號:“確實是重了。”


    季滄海看了看水缸,又看了看禪師:“別沉到底去就好。”


    ……


    “你說,全死了?”一個同樣是光頭的男子坐在房間裏,即使是再華美的袈裟,也沒能將他的眉眼變得柔順些。


    “是,全死了。”一個身著黑色戰鬥服的男子站在光頭男不遠處,低聲匯報。


    “怎麽死的?”光頭男的眉眼中盡顯一股兇暴之氣。


    “被子彈打死。”


    光頭男的眉頭一挑,事情的發展,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你說說看,你手下這些所謂‘精銳’,是如何死在子彈下的?”


    “噠噠”的敲門聲響。


    “進來。”光頭男皺了皺眉。


    一位身著東南亞民族服裝的男子走進房門,盤腿坐在光頭男的對麵:“他並不清楚,因為他手下的那些人死光光了,沒人能迴來告訴他真相。”


    “至於他為什麽知道,那是因為我告訴了他。”這個男子麵色黝黑,講的華夏語斷斷續續,頗為難聽,顯然是個外國人。


    光頭男子一笑:“班伽,我們是合作夥伴對吧。”


    班伽點點頭:“沒錯。”


    “那麽合作夥伴之間,是不是應該好好交流一下信息呢?”光頭男的意思很明顯。


    “那是當然。”班伽將自己的腰帶抽下來,拿出腰帶中夾著的一片紙張。


    上麵是一幅潦草的素描,不過很有水平,不用幾筆,就能將一個少年的側臉特征完美地表現出來,放在華夏那是能上藝術院校的水平了。


    “筆仙大人就是這麽畫的。”班伽似笑非笑地看著光頭男子:“破壞你計劃的,就是這個人。”


    光頭男接過白紙,仔細地認了認上麵的人臉。


    “你上次要的那塊玉,拿去吧。”光頭男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交給班伽。


    “禪師不愧修習不貪金錢戒,果然視外物如糞土。”班伽接過玉,嘿嘿笑道。


    光頭男不再理他,隻是想起自己師傅過世前跟自己說的話,有些沉默。


    ……


    “禪師你不是個和尚嗎,為什麽要跟著我來這裏?”季滄海故作驚訝地看著永玉禪師,緩步走進一棟顯然不是什麽正經場所的小樓裏。


    昏黃的燈光,若隱若現的帷帳,還有那種華夏傳統的雕廊畫柱,無一不顯示出這是一處有著華夏背景的……


    窯子。


    “哎呀,有貴客來了。”一個化著濃妝的中年婦女“輕”搖蓮步,走進穿著價值不菲的季滄海:“不知貴客想來玩些什麽?”


    季滄海往身後挑了挑眉:“不是我想來玩,是這位大師傅思凡,想來你們這逛逛,我才帶他來的。”


    老鴇這才注意到身後黑黑瘦瘦的永玉禪師,他今日穿了一身淺褐色的衣服,又腳步輕盈,不注意他的話甚至都看不見這個人。


    “哎呀,貴客你真是會說笑,”老鴇是什麽樣人,絲毫就不為季滄海的言辭所動,不過腳步卻移到了永玉和尚旁邊:“不知您想要什麽口味的姑娘呢?”


    永玉禪師雖然佛法精深,但畢竟不是半路出家經驗豐富的和尚,遇上這些事情真心不知所措,隻能低頭念佛。


    “居然還真是個和尚。”老鴇有些驚訝。她轉過頭,想要問詢季滄海時,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隻有空蕩蕩的大堂。


    ……


    “哢噠”一聲,門鎖被人從外麵打開。


    一個少年從門口走進,兩手空空地看著盤坐的兩位:“你們好,今天來的有點趕,沒有給你們帶上點禮物,真有些抱歉。”


    “你是誰!”光頭男的雙眼忽然變化,瞳孔中出現兩個相反的漩渦。


    “別跟我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是誰。”季滄海隨意地擺擺手,兩人眼光幾次相遇都沒發生任何反應,讓光頭男的心往下一沉。


    門後忽然出現第二個身影,同樣是光頭的永玉禪師走進了房間。


    他抬眼一望,馬上就發現了另一個光頭。


    兩人對上了眼。


    “我就說怎麽忽然有種不對的感覺。”季滄海盯住了一身民族服飾的班伽,眼神玩味:“怎麽,你們的手都伸到這邊來了?這邊的勢力就沒有好好管管你們?任由你們這幫外來漢在這裏耀武揚威?”


    班伽的腦門上漸漸滲出了汗珠,他拿出那幅畫的時候,早就已經跟總部的教友們說過了情況,本來是意外之喜的發現,卻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少年打斷。


    那種隱隱約約的威壓,壓得他根本沒辦法抽出腰間纏繞的軟劍,更別提起身反抗了。


    明明在預言中,這個人已經被神主的力量擊垮,畏罪遁逃了啊,怎麽還會?


    “說話啊?為什麽不說話呢?”季滄海好似有些不耐煩,身上釋放出的威壓更加濃鬱,直直落在班伽的背上,好像一座大山。


    班伽悶哼一聲,整個人的身子被壓到地上,跟一條被人強行拉直的蝦公沒什麽區別。


    就你這個態度,像是想讓我說話的態度嗎?他微微抬起頭,卻發現整個人被壓得太死,下巴蒙的磕到地上,砸出牙齦裏的血,砸得頭昏腦漲。


    季滄海摸了摸下巴,心想看來這裏真沒有他的教友了,都被羞辱成這個樣子還沒人出來,真是可憐。


    在樓下,老鴇癡迷地看著一根柱子,好像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伴侶,抱著他傾訴衷腸,什麽話都說的出口,就連聞訊趕至的姑娘們都感到麵上紅紅的。


    ……


    踏踏,踏踏。季滄海與永玉禪師走在路上,兩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


    明明這裏是赤道地帶,分布的植被應該都是熱帶雨林植被,可在這條彎彎曲曲的石階兩旁,卻是奇怪無比的落葉闊葉林。


    如此高聳入雲的山峰,從來沒有被記錄在某一份地圖上,隻是單純的聳立在這裏,直到兩個不速之客踏破這裏的陣法。


    “你是怎麽做到的?”永玉禪師頭也沒斜,隻是問季滄海:“什麽也沒做,就能穿破一片陣法的障礙?”


    季滄海指肚上一滴血液一閃而逝:“秘密。”


    石徑被層層疊疊的林木擋住前方,看不見盡頭,而季滄海和永玉禪師都很清楚。


    山上有座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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