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巨大的車廂在劇烈的震顫,令狐瀲之的耐性已經快要被磨沒了,聲音前所未有的寒冷。所有熟悉她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令狐瀲之如此時態。


    所有人,都太熟悉碧泉劍宗第一美女,碧泉妖姬--令狐瀲之。即使她殺人的時候,她還是婉然嬌柔,聲線動聽嫵媚。端的是對得起“武林八美”之“芳華絕代,鍾靈毓秀!”


    同來的有三名長老,還有幾名核心弟子,外圍的分舵骨幹俱在。他們此時,沒有人敢插話!即使長老,也不行!


    每一個人都了解令狐瀲之,如果在她決定怎麽做之後,誰敢違逆,隻有一條路,就是死!


    身首異處!


    不得收斂!


    令狐瀲之的劍很快,快到一個唿吸能擊殺你十三次,是碧泉劍宗的第一快劍!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出意外,她就是下任碧泉劍宗宗主。


    但,是不出意外。


    這個意外,就是公然挑釁的烈紅唇!三太上長老鍾琴的嫡孫女!


    烈紅唇,在近幾年,修為突飛猛進。雖然不知如何修的一門人所不恥的功法,然,卻得到了五位太上長老中兩位太上的公開支持。


    二人歲數相仿,都是二十六七歲,卻已經達到了真氣境六重天。


    令狐瀲之的劍法超絕,趕屍神功就連長老都不是對手,欠缺的就是修為的提升了!越兩級對決真氣境八重天不在話下,絕對的武林天嬌!


    烈紅唇的功法,據其自稱,為“貞烈風鬟功”,雙修雙方都受益。雖然遭到多數宗門長老和弟子的排斥,但仍有相當一部分人不已未然。反而以江湖動蕩,當海納百川為重。許多宗內的長老和精英弟子都與其有染,行為放浪。可烈紅唇的修為提高太快,一時間氣勢竟然蓋過了令狐瀲之,二人在兩次會武中以平手告終,烈紅唇的氣焰也更加囂張。


    每一個車廂都很大,那其中就有千辛萬苦煉製的屍體!高手的屍體!


    鬼魅的趕屍術,就相當於是一個不死之人加一個控屍人,兩人出手,猶如一人!


    “令狐瀲之,你棄之如履的,我要。這,也不行?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烈紅唇緊挨著段天流坐下,兩條性感柔軟白嫩的大腿,還故意放在了段天流的雙腿上,自己的上半身就靠在段天流懷裏,吐氣如蘭,“夜公子,你就是個可憐蟲。看到了嗎?令狐瀲之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實際上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不如,你還是依著奴家,我保你可以活命,還能日日笙歌,樂不思蜀。怎麽樣,要不要考---”


    “嘭--”


    前麵馬車的棚頂被一掌震碎,滿麵怒容的令狐瀲之,如一條九天火鳳般一劍刺來。段天流和烈紅唇如果不躲,下一刻,就會被毫不猶豫的串成串兒。


    可,落魄的段天流壓根兒連抬頭都木有,就那麽呆呆的看著前麵的馬尾巴。仿佛,這一切都跟他沒有什麽關係。在令狐瀲之的眼裏,那就是靈魂被抽走的木偶,竟然讓她心底裏有了一絲不忍的悸動。


    但,她的劍仍然是狠厲的,是無畏的,是無情的!


    就在離烈紅唇還有一尺間隙,烈紅唇一掌震開了段天流,“不玩兒了,這樣的事情,就此一次!”一個翻滾,飛竄向後麵的車廂,車簾一擺,鑽進去了“令狐瀲之,我已經幫你試探了。我欠你的那個人情,算還完了!我們走著瞧!”


    試探?試探什麽?


    還沒想明白,劍尖就頂在段天流的喉頭前。段天流沒有抬頭,仍然眼神空洞洞的,看著前麵在拍打蒼蠅的馬尾巴。沒有人看到,段天流的後背汗漬滾滾。


    賭對了,這就是一場戲!兩個臭婊子,我有你們好看!段天流心底裏在流淌著恨。


    自己實在是太嫩了,真的喜歡了這個滿身香氣的美人兒。她確實風姿清雅,一笑一顰都是那麽清醇香甜,惹人心醉。自己完全沉迷於其中,不能自拔。


    結局很多,他考慮到了最壞的結果。


    很不幸,就是這種!


    心底裏有著一種深深的痛!


    一種被玩弄和戲弄感情的痛!


    一種對自己有眼無珠、自以為是的痛!


    一種對自己淺薄見識的痛!


    就在不久前,他看到的是豔麗多情的美女,搔首弄姿的妖女,辣椒般伶牙俐齒的少女,意氣相投的令狐兄弟,溫和敦厚的長老們----都是那麽可親,每一句話語都仿佛在心頭飄過,就像朋友般的調侃,像親人般的撒嬌,像故交般的任性挑逗。


    一切,都那麽有人性,有情趣,有樂趣。


    變了,一切都變了!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術,是一場配合默契的“請君入甕”。


    “好高明啊,令狐姑娘,輸在你的手裏,是我夜無傷的命數!”段天流頭沒抬,眼沒睜,任由那劍尖兒的刺骨涼意穿透喉結,劍鋒還微微擦破點兒皮兒,脖子上開始流出點點血花兒。


    “夜無傷?”令狐瀲之還是那麽身段兒妖嬈,隻是段天流看不到她的臉,在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她的胯下風光。“別演戲了,夜公子。錯了,我是該叫你夜公子,還是段公子?”令狐瀲之迴到了常態溫婉,這說明那個殺人如麻的碧泉妖姬仍然冷靜,仍然冷血!


    “段公子?”段天流壓下心頭的驚駭,輕輕搖了搖頭,“難怪,你們費了這麽大的勁,把我騙出藏龍穀。寧願以得罪藏龍老人的代價,也要把我騙出來。嗬嗬,真是悲哀,竟然遭了無妄之災。”


    段天流淒涼的神色,讓所有人心中一涼,難道真錯了。不對啊,埋伏在飛雲山莊的探子看的很清楚。那,中間出了什麽岔子了嗎?到底此人是不是段天流呢?眼看就要到分舵了,宗主和太上都還在等著呢!


    “你就別妄想耍什麽心機了,段公子,我們宗主和太上長老會好好找你聊聊的。即使你不是,那也與我無關。”令狐瀲之收迴寶劍,一個起躍做迴了自己的破車廂,立即有人在車頂上加固了一塊木板,又用一塊嶄新的絲綢重新裝飾一番。


    “段天流,如果我夜無傷還活著,一定會好好找你說道說道的。”段天流低低的念叨著,隻有趕車的車夫能夠聽的到。車廂裏是空著的,段天流為了解悶與車夫坐在車轅上東拉西扯,倒是沒倒弄出點兒東西。


    但,讓他注意的,卻是此人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氣勢,那是隻有在司徒世家四大長老身上,才體會到的罡氣流轉。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那麽多長老,竟然連出麵勸架也欠奉,分明是一個重大的疏漏。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在顧忌一個人,那個人不可能是段天流。


    那就剩下了唯一一個,車夫!


    如果不錯的話,此人就是二女口中所說的“太上”。


    竟然用如此大人物,專門看押自己,夠大譜兒啊!


    段天流一直在琢磨逃跑,可自從發現這老家夥如此厲害後,就斷了念想兒。想跑?難如登天,分分鍾被震成綿蟲。


    “年輕人,別太悲哀!人生啊,就是這麽起起伏伏,有時候啊,看著是穀底,實際上是就要往高處起步啦。”趕車人一甩鞭子,馬車開始嘚嘚的繼續趕路,“我說,我看那令狐姑娘是真的對你動了心了,她在掩飾,可瞞不過我老人家的眼力,我老人家趕車出身,練就的就是這雙眼睛。小夥子,要喝喜酒了,我們如果有緣,小老兒還真希望討杯喜酒喝呢。嗬嗬,駕!”


    段天流心底裏放下了一半的心,終於起作用了?


    真真假假,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


    *******


    大遼,上京!


    某獨立豪華的府邸深處,有一座獨立的三進小院子,庭院深深,廊坊兩周繞,紅漆青瓦綠椯頭。水塘假山小流水,青竹綠蔭百花宴。


    院子裏到處是雄壯的崗哨,穿梭的丫鬟進進出出,但,沒有弄出一點兒響聲。隻有正房緊閉,整個小院兒十分安靜祥和。


    “撲啦啦---”一隻信鴿在院前落下,一名侍衛趕緊拆下小小的信筒,急急奔進後院練功房。剛到後院門外,就被丫鬟敏兒擋駕,隻好靜悄悄肅立在門外等候。


    據此七八步,有一個小亭子,設立在水潭邊上,剛上的漆,十分的鮮豔。此時,正有幾名丫鬟準備奉茶、送點心。


    一個時辰後,“吱啞--”房門從裏麵打開,一個身著名貴錦袍的絕世美人兒出現在門後。


    “見過小姐!”一群人同時請安。丫鬟們,開始陸續在亭中布茶點。


    “恭喜小姐進入真氣境!小姐真是九天鳳凰!”貼身丫鬟敏兒請了個安,趕緊到身邊攙扶著往小亭而去,小嘴兒巴巴的,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這下子,我看天下的天才們都要羞愧而死了!”


    “嗬嗬,你啊,知道什麽是天才嗎?瞎說!”蕭弱雨很高興,她終於追趕上來了,也不枉費爺爺和爹爹耗費了那麽多資源。“這次出去曆了一次險,才真正知道江湖兇險。我很擔心--”


    “小姐--您又走神了!怎麽這次迴來之後,您就不一樣了呢?經常神不思屬的。您該不會是---嘻嘻---”敏兒曖昧的一陣賊笑,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砰!”一個爆栗敲在腦門,“哎喲!”敏兒憋著嘴,裝委屈,“小姐,您現在可是大高手了,您再這麽左一下右一下的,我的腦殼兒早晚被你敲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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