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邱公館的客廳裏,邱繼財坐在正中朝南,東下手坐著師爺和東街糧行的董掌櫃,西下手坐著南街糧行的南掌櫃和北街糧行的貝掌櫃。


    邱繼財和師爺正在跟這幾位糧行掌櫃議事,邱繼財眼睛也懶得睜,慢條斯理地說:“各位!近來可曾聽說我大西街新來了一家商戶神醫門?”


    董掌櫃陪著笑臉說:“聽說了,來勢洶洶。”


    南掌櫃不緊不慢地說:“聽說一上手就免費義診了三天,原以為隻是個賣藥的,沒曾想還是個賣糧的,一上來就把米價定在十六塊,倒是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貝掌櫃眼珠子一轉說:“天爺是不是大意了?在您眼皮子底下竟然還如此囂張。他們開業義診了三天,打那以後,我們四條街上的糧行幾乎就都沒有生意了。”


    邱繼財勉強睜開眼睛,淡淡地說:“今天請各位來,就是想跟你們議一議,看看怎麽對付這個神醫門?剛才大家都說知道


    這個神醫門,我也懶得介紹了。你們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那就都說說吧!”


    董掌櫃不屑地說:“對付這樣的新商戶,我們還費什麽心思?這還不是您天爺不勞神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麽?”


    南掌櫃附和說:“就是啊天爺!這還有必要在一起議嗎?”


    邱繼財不動聲色地說:“有必要!很有必要!”


    貝掌櫃很幹脆地說:“您天爺一聲令下,齊天幫出麵把它神醫門直接砸了不就完了嘛!”


    邱繼財冷冷地說:“廢話!我要是能這麽做,還跟你們來議個屁!”


    三名掌櫃聽了,全都低頭不語,他們不知道邱繼財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敢太造次。


    師爺掃視一下大家,站起來說:“不瞞幾位掌櫃的說,天爺這迴是投鼠忌器,必須采取正當競爭手段把神醫門趕走,不能動粗。要不然的話,小姐不答應。”


    董掌櫃一愣,脫口問道:“為啥?”


    師爺平靜地說:“是啊!為啥呢?我們派人跟蹤以後才發現,這個神醫門有一個小夥子,是喬村的村長,好像跟我們家小姐關係不一般……”


    邱繼財眼睛微閉,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嗯!”師爺暗暗吐一下舌頭,不再說話。


    南掌櫃若有所思地說:“那要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可就說容易就容易,說難也就難了。”


    邱繼財眯縫著眼睛瞥一眼南掌櫃,陰冷地說:“先說容易!”


    南掌櫃不假思索地說:“直接把他招了女婿!”


    邱繼財一臉慍怒,斷然地說:“不行!”


    眾人馬上不敢再做聲了。


    邱繼財不屑地說:“這種愣頭青,天爺我怎麽能看得上?”


    師爺給南掌櫃使個眼色說:“那就隻能再說難的了。”


    邱繼財提高聲調說:“說說看!”


    南掌櫃遲疑了一下說:“咱們一起抬轎,把他們抬走。”


    師爺樂不可支地說:“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南掌櫃你詳細說說,咋抬?”


    貝掌櫃接茬說:“那隻有咱們聯合跟他們打價格戰咯!”


    董掌櫃不明就裏地說:“那是要賠錢的!”


    邱繼財一翻白眼,冷冷地說:“你們就光想著賺錢了,有的時候,賠錢也得幹哪!”


    南掌櫃偷眼看看邱繼財,語無倫次地說:“這就是我說的難處。我暗中了解過,他們喬村的糧食都是自產自銷,沒有太大本錢,我們可都是從江南進的貨,有底線的。”


    邱繼財很幹脆地說:“可你們也都別忘了,如果我們不能聯合起來把他們趕走,我們以後誰他媽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南掌櫃遲疑地說:“可我們大家也都是生意人,明知這是賠本兒的買賣,誰都不願意做呀?”


    邱繼財一拍桌子,威嚴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南掌櫃臉上的冷汗當時就下來了,尷尬地說:“沒啥意思,沒啥意思。”


    邱繼財冷冷地說:“莫非你想讓我天爺來替你們補這麽大的窟窿?”


    南掌櫃小心翼翼地說:“如果天爺能補的話……”


    邱繼財眼睛一瞪,惡狠狠地說:“唔?”


    南掌櫃馬上見風使舵說:“那自然是我們也不同意的嘛!”


    邱繼財暗自高興,緩和一下語氣,依然發著淫威說:“南掌櫃已經表態了!董掌櫃呢?”


    董掌櫃趕忙陪著笑臉說:“我自是聽天爺差遣!”


    邱繼財斜睨著貝掌櫃,還沒等邱繼財張口,貝掌櫃急忙說:“我北街糧行聽天爺的就是!”


    邱繼財得意地哈哈大笑說:“哈哈哈哈!真是好啊!我們就是要有這種凝聚力嘛!”


    三個掌櫃根本不敢抬頭,各自用手帕悄悄地擦著冷汗。


    正在這時,黑衣壯漢步伐矯健地走進來,雙手一拱,喊一聲:“天爺!”然後,上前趴在邱繼財耳邊耳語。


    原來,此刻的大西街,米記糧行和神醫門糧行之間的糧食價格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當米記糧行門前的顧客半信半疑地了解到西街霸出售的米全都是新米,而且量具也沒有作假,一切做的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時候,立刻感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們開始變得進退兩難,不知該不該出手購買,因為他們從心裏根本就不信任西街霸,一下子很難接受。


    恰在此時,從神醫門購糧結束路過的主顧,興衝衝地告訴大家說:“神醫門那邊,現在也是這麽個價嘛!”


    這些顧客一聽,馬上就散了,紛紛趕到神醫門去購買。


    眾人快速趕到神醫門糧行,看到喬八爺帶著幾個村民正在忙碌著,有十幾個主顧排著隊,米價牌上醒目地寫著“今日米價十五元又一百文一升”,便上前紛紛開始排隊。


    喬虎、郝雲亮和喬有寶剛好先後從藥鋪和當鋪裏走了出來,喬虎走近喬八爺,看看旁邊的價目牌,開心地說:“喲嗬!八爺不愧是老到,已經開始應對了!”


    喬八爺笑嗬嗬地說:“是了哩!米記糧行十五元又一百文賣一升哩嘛!”


    喬虎爽快地問道:“那幹嗎八爺不改成十五元一升?”


    喬八爺笑笑說:“掌櫃的說笑哩,如果人家不是衝咱來的哩,咱可就自作多情咯哩!”


    排隊的人們哈哈大笑,大家終於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原來雙方這是已經開始在暗暗鬥法了,便又興致勃勃地紛紛議論起來。


    精瘦顧客若有所悟地說:“唔,我說太陽不會打西邊出來嘛,西街霸咋會有這麽好心?現在總算看出來了,這是兩家開始鬥法了。”


    大個子中年顧客疑惑地說:“真要是兩家鬥法,神醫門恐怕是要吃虧呀!”


    精瘦顧客不以為然地說:“也未必!神醫門是自己的糧食,米記糧行是販來的糧食。兩家底線不一樣,神醫門未必會吃虧。”


    大個子中年顧客反駁說:“話也不能這麽說!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西街霸可是不會按牌理出牌啊!”


    精瘦顧客想了想說:“這倒是。咱們還是先觀望一下,要是能保住神醫門,他西街霸就無法欺行霸市,哄抬物價,那可是我們百姓之福啊!”說著話,跑到前邊去看牌價,大個子中年顧客也跟了過去。


    喬八爺看見精瘦顧客和大個子中年顧客過來看牌價,詼諧地說:“二位前幾天剛買過哩,每人買了十升咯哩,今兒個又要買哩嘛?”


    精瘦顧客詫異地說:“這位掌櫃的好記性啊!”


    喬虎笑嘻嘻地說:“二位客官有所不知,我們八爺做生意,隻要來過一次的主顧,那是過目不忘呀!”


    大個子中年顧客佩服的連連點頭說:“這才是正經生意人,能為主顧著想!”


    郝雲亮走過來,疑惑地問道:“這麽快,剛買過十升現在就吃完了?”


    精瘦顧客連連搖頭說:“不不不!我們僅僅是路過,剛剛看到西街霸又準備坑人了。”


    喬有寶一愣,笑吟吟地過來問道:“客官這句話是啥意思?”


    大個子中年顧客一本正經地說:“你們有所不知,米記糧行現在是典型的壓質壓價,其實他們是絕不會賣低價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要趕你們走。這西街霸的米記糧行開在這裏,是決計不會讓你們神醫門在這裏好好賣糧食的。”


    精瘦顧客認真地說:“以前這裏的王記糧行,就是被他們硬生生趕走的,那可是明火執仗地砸店啊!他們願意跟你們這麽文縐縐地打價格戰,已經是對你們十二分的客氣了。”


    眾顧客頻頻點頭稱是。


    喬虎誠懇地說:“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隻要是公平競爭,我們就不怕他們。”


    大個子中年顧客不無擔心地說:“怕的是他們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不和你們公平競爭啊!”


    喬八爺欣賞地看著大個子中年顧客稱讚說:“這位客官好見地哩!”


    精瘦顧客不信任地說:“西街霸能公平競爭?那就等於太陽能打西邊出來。”


    喬虎饒有興趣地說:“你們這麽了解西街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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