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張蕊說。


    她早想好了出路,那就是趁著修公路的機會掙筆錢。


    雖然隻是聽念英嬸說過一嘴,國家提出的要致富先修路的口號,她卻知道這不僅僅是口號而已。下個月開始,修路就會正式啟動。到時候鎮上使用政府撥款與群眾籌款的方式修路,而這些村民全采用了以工代籌款,屆時商機無限。她想要走出去找人,沒有錢肯定做不到,這便是一個絕佳的掙錢機會。


    讓這些小霸王天天欺負同學,還不如讓他們發光發熱,為社會做貢獻呢。順便掙點兒錢,不是更好麽?


    “到底是什麽大事兒啊?老大你快說!快說呀!”小孩子對大事兒,特別是轟轟烈烈的大事而大多有種執念。


    “秘密,說了就不靈了”張蕊故作神秘,講了這麽句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就緊閉了嘴,不論小弟們如何軟磨硬泡都不開口說這個話題了。


    一群小霸王心內如貓爪抓,萬分不甘的揣著心事迴家去了。


    張蕊磨磨蹭蹭了一會兒,這才邁步往張家村去。


    這些天來張蕊敏感的發覺幺婆對她的耐性越來越差,動不動就容易發飆。


    迴到張家村幺婆家,張蕊剛進廚房,迎麵就碰上了幺婆帶刺的叫罵。


    “天天吃水不挑水,這水缸又空了啊,現在的丫頭片子就是懶,如果是我們那時候早被打斷了腿……”聽說幺婆小時候因為躲匪患,家裏人都遭了難,她和幾個兄弟是跟著嬸娘長大的。大約是因為小時候受了苦,因此嘴上從來不饒人。


    張蕊看了下幺婆綁紗巾的頭,然後看看她被裹了小腳的一雙金蓮,轉身去提水了。


    蔣紹丞嗤笑,“你不是說你不會再給她幹活兒了嗎,怎麽又開始了?”


    “自己吃水用水,提一點兒也沒什麽”張蕊摸了摸額頭的汗,說。她順便還能鍛煉下身體,她想。


    水井距離幺婆家不是很遠,在吊腳樓旁的山丘邊,是一眼淩冽山泉。


    張蕊拎著水桶一個來迴也就是十來分鍾的事情。她如今還小,提不動滿桶水,就大半桶大半桶的往家裏提。


    第三個來迴的時候恰好碰到出來玩耍的張久富、張敏兄弟兩。他們見到自己新認的“老大”正在幹活兒,便很自覺的過來幫忙。


    張久富、張敏抬著桶水一麵說著最近晚上在放的電視劇劇情,一麵偷偷看旁邊獨自提著水桶的張蕊的臉色,聲怕張蕊生氣了不再帶他們去幹“轟轟烈烈的大事兒”。


    三個小孩大汗淋漓,拎了十來個來迴,水缸也就滿了。在張蕊再三保證,不會撇下他們兩個後,張久富和張敏樂滋滋的離開了。


    張蕊點火,匆忙做了點兒吃的對付鬧騰的五髒廟。趁著灶間的火力還旺盛,她給鍋李添了水,準備燒水舒服的洗洗。


    幺婆踩著小碎步晃過來,提泔水桶去喂豬。打眼看著鍋李捎著的熱水,撇嘴“這大熱天的,三天兩頭燒水洗澡,還以為自己是城裏的千金小姐呢!也不怕燙掉了毛……”她說的難聽,卻沒有直接和張蕊對上。


    哎,後世都是自來水、浴霸、太陽能熱水器,想怎麽洗怎麽洗,她習慣了,一天不洗就覺得身上粘的慌。加之蔣紹丞也是個有潔癖的主兒,經常表示自己對她身體不清爽的不滿,分分鍾想要跳進河裏遊個泳,張蕊哪裏敢不勤快些。


    作為一個女孩子,雖然小時候在農村她經常洗冷水澡。但現在她重生了,可不想受這個罪。就因為小時候不注意,上輩子她來大姨媽的時候,可是遭了不少罪。


    張蕊轉了個身,不理會她。如今她自己提的水,她愛怎麽洗怎麽洗。


    “黑,水是你提的,但柴禾是她家的啊!”蔣紹丞默默補刀。


    “哼”張蕊用一個音節迴複了他。叫嚷身體不幹爽、意見多的人是他,如今來補刀的也是他。張蕊想翻白眼,如果蔣紹丞能看到的話。


    。“距離送錢的日子已過去三天了,你有看到村裏來人嗎?沒人來,幺婆這樣不是很正常?我看她還算是客氣的,若是別人早把你趕出去了……”蔣紹丞不知怎麽的,老愛幸災樂禍,好像看到張蕊吃癟她才高興似得。


    張蕊的氣息粗重了三分,不知怎麽的,蔣紹丞就有那個本是讓她分分鍾氣到。


    她把水舀進盆裏,心中氣道“我要洗澡了,你趕緊迴去睡”。張蕊將毛巾砸進澡盆李,從牆邊扯毛巾的動作都比往日要多了些惡狠狠的感覺。


    “又沒什麽好看的~”蔣紹丞不屑,繼而聲音消失了。


    張蕊狠狠的搓洗自己,將滿身不悅搓洗幹淨,連同洗澡水一同潑了出去。


    幺婆喂豬去了很久,張蕊並沒有關注她的行蹤,徑自上了樓。


    隱約間聽到念英嬸的聲音,遠遠近近的聽不真切。大約是在說張久富家新裝上的電視機如今最新在放的“雪山魔女”電視劇如何好看雲雲。


    張蕊看著床頭細若遊絲的電燈,忍不住懷疑,張久富家的電視是怎樣維持工作的?難道那一條電路的人家都不開燈,給他蓄電不成?


    張蕊其實還想少了,不僅是張久富一條線路的人家不開燈,連整個張家村都沒有幾戶開燈了,大家都節約著殿讓他家電視機工作。順理成章,村裏的人都擠到了他家,院裏院外、圍牆上下、樹杈土坡,到處都是人。若非顧忌著張書記的威嚴,恐怕張久富家的院牆都倒了幾迴。


    張蕊正想著,幺婆在樓下吊著嗓子對上麵喊“大晚上的不睡,開著燈繡花呢!我看你能繡出個什麽花兒來啊!”然後是念英嬸勸和的聲音“孩子大約是在學習呢!阿婆,別氣”,接著就是幺婆提高了八度的聲音“念什麽書!成績那麽差,幾十有個第一名迴來看看喲……去年過年時她姑迴來給她出了兩道題目,她都是悶不吭聲一個也沒答上來,一看啊就不是什麽讀書的料……”幺婆的聲音高高低低的傳來。


    所謂的她姑,便是幺婆的閨女。過年時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堆腦筋急轉彎的題目來考她。當時的自己還沒有重生,是個地地道道小娃子,之前又從來沒有接觸過腦筋急轉彎,哪裏迴答的上來!


    於是這事情就成了幺婆攻擊她說她學習不好的罪證。


    張蕊轉身,哢噠一下拉黑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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