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掛上魚餌,竿頭輕彈,又下了一竿,這才轉頭笑道:“貿然搭話,小兄弟莫怪。”


    “小子,胡言亂語,莫汙了先生耳朵就好。”李雲洲蹲在旁邊,眼盯著魚漂,隨意迴著。


    “小兄弟與時下的讀書人的看法似乎並不相同。你覺得應天書院和京都書院那個好?”


    “這兩家書院我並沒有什麽深入了解過,隻是覺得他們教育理念不同,學子們各取所需就好。”


    “哦,小兄弟可否細說下教育。”老者似乎來了興趣。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老者一怔,隨即拂須長笑:“是啊!古之聖賢早就告訴我們了,可後人卻走偏了。”


    “與其說是走偏了,不如說是因為社會需求,或者說是……上位者的需求所造成的。”李雲洲指著起起落落的魚漂,淡然道:“魚上鉤了。”


    老者轉頭看著麵前的少年,眼裏隱有優色“小兄弟倒是直言不諱。”


    “人生於世,不過短短幾十載。如果事事都須瞻前顧後,那這人生何其無趣。”李雲洲咧嘴一笑,看著老者笑道:“人生本過客,何必惹塵埃?你說呢?”


    “是老夫過於拘泥小節了。小兄弟今天算是給我上了一課。”老者淡然一笑,抖手起竿,魚餌已經光了。繼續掛餌,落竿。


    “小兄弟,可是要去應天書院?”


    “正是,隻是不知書院離此遠不。”


    “遠,也不遠。就在城外的小山上。”


    “感謝先生指路,小子就不打攪您釣魚了,先行告辭。”


    李雲洲行禮後離開了。


    老者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人生本過客,何必惹塵埃!看來有些事情不能在等了。”


    ……


    ……


    京城外有座小山,名叫九龍山,雖不高卻甚是陡峭。三人隻得下了馬車,沿著台階徒步上行。


    行至半山腰,一個巨大的廣場出現在眾人麵前。廣場中間立著一塊巨石,上麵刻著“應天書院”四個大字。


    沒有圍牆,也沒有大門。


    不知道這個書院是開放式的,還是沒有到目的地。想找個人問問,可整個廣場除了他們一行人,就再也沒有旁人。


    李雲洲搖了搖頭,心中暗想,這裏果然如他們所言,沒招到什麽人。


    再往上走,道路分成了九條,眾人正糾結走哪條時,李雲洲已經邁步前行了。


    是一條名為中宮的道路,兩側怪石嶙峋,蒼鬆翠柏,景色秀麗。


    李雲洲帶著眾人爬上了一道山脊,秋日清涼的風穿過山間,吹拂在眾人身上,倒不覺得太熱。


    “知道為什麽叫九龍山嗎?”李雲洲看著遠處起伏的山脈迴頭問道。


    陳瑾喘著粗氣,叉著腰站在那裏,抹了把汗,迴道:“哎,這,這山有九道隴,形似九龍,所以人們都叫九龍山。”


    “這麽簡單?沒有什麽傳說的嗎?”


    “嗯……沒聽說過。”


    李雲洲點點頭,想到廣場往上有九條道路,不知與這九道山隴是否有關聯。


    台階蜿蜒盤旋不知通向何處,眾人爬了半天,還看不到盡頭,如今天色已晚,繼續尋找的話,恐怕要夜宿山間了。自己一個人在外麵慣了,可身後這倆溫室的花朵,李雲洲迴頭看去。


    陳瑾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用手扇著風。陳詞倒是一臉輕鬆,正四處看著風景。


    李雲洲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迴去。剛來京城就把人家的孩子拐出來,還夜不歸宿,舅舅怕是要變成藏獒。


    眾人休息了一會,李雲洲提議迴府,大家都沒意見,便順著原路返迴。沒過多久眾人就來到了山腰處的廣場。


    看著麵前的巨石,李雲洲好看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下山的速度會比上山快,可如果快的離譜,那就很離譜。時間上的差距,讓他有一種空間割裂的錯覺。


    看眾人並沒有什麽反應,便也沒說什麽,想著明天自己單獨來一趟。既然是先生推薦,怎麽也得進到書院看看。另一個原因是,他對這個書院也越來越感興趣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李雲洲修煉洗漱後,一個人出了小院。


    九龍山的廣場上,李雲洲站在大石頭前看了半天了。


    良久之後,他才輕噓了一口氣,搖頭苦笑:“真的是毫無頭緒啊!”


    既然想不出來好的辦法,那就一條路一條路的走。李雲洲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一連幾天下來,他走遍了所有的路,可依然沒有找到學院。


    每條路都沒有盡頭,唯一不同的是道路兩側栽植的樹木不同。直到看到有條路上栽滿了桃樹,他才想起一種可能。這山裏很可能有和桃花島上一樣的陣法。


    唯一的區別就是桃花島那個能困住人,而這個是阻擋人前進。


    山上的樹很多,幾天下來也沒看到個砍柴人。或者說,這裏除了他連個人毛都沒有。


    李雲洲忽然想起來那天碰到的釣魚佬了。想起他臨別時說的話。


    “遠,也不遠。”


    這話是有深意的。也許可以從這裏突破。


    李雲洲迴到城內那天見到老人的地方,河水依舊,隻是老人卻沒有出現。


    不死心的少年,沿著河邊走著,期望著能再見到那個老人。


    往下遊去河麵漸寬,河水流速變緩,一條條畫舫停靠在岸邊,人頭攢動甚是熱鬧。


    李雲洲心頭微動,這裏會不會是那傳說中的煙花風月之地。聽說這個時代的文人墨客最喜歡來這裏尋找作詩的靈感,最近自己靈感枯竭,急需澆灌。


    可他兩世為人,都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知道資費幾何,摸了摸懷中錢袋,忽然想起自己作詩是不需要靈感的,便毅然決然的抬腳離去。


    “公子,請留步。”


    李雲洲掃了一眼身後的壯漢,並不認識。


    “公子可是姓李名雲洲。”壯漢咧嘴笑著問道。


    在這陌生的城市裏,忽然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李雲洲有些恍惚,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你的快遞,請簽收。”


    ”正是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我家公子有請。”壯漢側過身,朝著遠處一幢樓船比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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