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黑夜即將降臨,陳遠宏完全不知道後麵有人已經盯上他了。


    兩女三男,正在山坡後麵交談,正在說話的是一個叫王風中年男子,身穿天藍色勁裝,一字眉雙眼小而有神,長方臉頜下有三縷長須,他是這片山區的負責人,貌不出眾。


    “長上,為何不現在就擒下這少年,放他迴家在擄走,這樣不是多費手腳嗎?”


    一個長相雍容華貴,看不出年齡,穿著一襲淡黃色衣裙的宮裝美婦,開口說道:“你看到剛才那四個小賊了嗎?”


    “這一帶是插雲峰‘托塔天王’的地盤,我不能在他手上搶人,否則會落入他們的口實。


    這一帶的土匪強盜,黑道綠林,本來就相當仇視外人。


    我們這樣做,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在川陝,這片山區裏,以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們來辦,以後我們聚事起義也需要他們打前站當炮灰,當我們的馬前卒。”


    所以我要等這小子趕走了這些小賊,等他迴到家裏再擄人,這樣托塔天王就沒有借口來指責我們了。


    你們放心,這小子飛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已在這個少年的身上下了秘術禁製,你看這小子基礎打得如何?”


    “長上能看上眼的,多半都是人才,隻是這小子機警絕倫,恐怕不好辦妥!而且從他使用的一招一式看,都是普通拳腳。看不出師承,不如調查清楚明白再動手。”


    “這山裏麵,少男少女多的是,屬下幫長上抓個幾十上百人都不成問題。“


    “你知道我在各地這一年擄了多少人嗎?一百五十三人,而且這些少男少女,都是有很有基礎很有天賦的。


    送到法主手裏,不到一年時間,就死掉了一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二十一人。


    而其中九人差不多成了白癡,勉強成功的隻有十二人。


    要修煉佛母的這門神功,需要的是大智大勇,心誌堅定,毅力卓絕的人才,根基稍差的人絕對不成。


    更不要說普通人了,知道你們幾個為什麽不能成事嗎?


    因為你們做事情總是畏首畏尾,總堂派你到山區來臥底,整整三年了,你們卻一無所成。


    鼓動這些人造反的事情,本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們卻毫無頭緒。


    法主非常的不滿,準備把你們調迴去,追究你們的責任,而這山區將重新派一批人來。”


    “請護法開恩,我們已經做了很多的鋪墊,眼看要大功告成了,請護法迴去美言幾句,屬下必有重謝!”


    “知道為什麽我看上這個少年了嗎?正是因為他用普通的招式,把這四個小賊打得落花流水。


    這說明了他的基本功非常踏實,頭腦靈活,招式前後銜接天衣無縫。


    如果他用師門絕技,我反而還瞧不上。”


    藍衫中年人心中有苦說不出,不住的在心裏吐槽,你是法祖的外侄女,外加親傳弟子,你當然可以率性而為!


    可受苦背鍋的卻全是我們,你李大護法才來山區幾天啊,對情況實兩眼一抹黑,山區裏臥龍藏虎,深藏不露的人多得很。


    到時這女人一腳踢到鐵板上,受傷了或者幹脆死掉了,那他們幾個人就徹底沒活路了,這幾年的臥底白幹了。


    此時的他鬱悶得想用頭撞牆,沒辦法呀,人家是總堂護法,法主麵前的侄女。


    他看得出來,剛才的少年人不簡單,可說出來女人又不聽,固執己見,他隻能祈求滿天的神佛保佑了。


    “咱們先迴住處吧,時間還早。”迴到了臨時落腳的地方,他們隻是簡單的吃了點東西。


    女人獨自占據了一間靜室打坐休息,而其他幾人,在藍山中年人的授意下,忙碌了起來,萬一到時候事情辦砸了個,也有足夠的時間收拾善後。


    陳遠宏急匆匆的迴到村裏,他實在是有些餓了,路過寨門時,還與堡丁們開了幾句玩笑。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走進自己小院裏,剛把弓掛到了院中的竹竿上。


    譚老頭院子裏的老黃狗突然一聲長嚎,嚇了他一跳。


    老頭聽到淒厲的狗叫聲,推門走到院子邊,看了陳遠宏一眼,欲言又止,歎了一口氣,又轉迴屋內。


    陳遠宏覺得莫名其妙,他心裏也沒有多想什麽,把鹿拎進廚房,利落的剝皮去骨拿掉內髒,洗洗涮涮。


    一邊生火一邊淘米做飯,忙碌了個把時辰,齊活兒吃飯。


    這時代的純天然食物,確實美味非常。但他隻吃了九分飽,就結束了自己的晚餐。


    然後坐到書桌旁,開始練字,讀書,寫書。最後去靜室打坐練功,練功這東西,不進則退。


    隻要耽擱上幾天,自己就能明顯感覺到。睡覺前,要開始泡藥浴了,現在換了幾種藥材,主要是強筋健骨方麵的,被老道調整到了睡覺前。


    搞定一切後,陳遠宏伸伸懶腰,單手提著一百來斤的木桶,走到院門口,看著譚老頭背著一個大木箱,朝他走了過來,“趕緊把藥水倒掉,進房來我問問你。”


    他隻覺得莫名其妙,放好木桶,跟著譚老頭走進他的睡房。


    老頭坐在椅子上,滿臉嚴肅的問道:“把你今天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說一遍,一個字都不準漏。”


    搞得陳遠宏一頭霧水,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把今天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說你小子在路上,遇上了插雲峰的土匪。”


    “應該是吧,我也拿不準。”


    老頭子低頭仔細想了一會兒,對他說道:“你身上被人做了手腳,如果剛才不是我們家那條老狗的叫聲,我也不知道你讓人惦記上了?


    沒聽說過狗叫喪嗎?狗能看到一些我們人類看不到的東西。你小子啊,就是個惹禍精。


    你師傅沒告訴你嗎?他外出的時候不要亂跑,不要亂跑,你小子肯定當耳旁風了。”


    “做了什麽手腳?您老給我說一說,就那四個小賊那慫樣,屁本事沒有,他們能做什麽手腳?”


    “不是那四個山賊土匪,而是暗中另外有人。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但是彌勒教做的手腳,我還是看得出來。”


    “您老人家怎麽知道是彌勒教?”


    “李福達聽說過吧,在陝西造反,後來這鳥人造反失敗,被下到天牢中,他的徒子徒孫用劫掠來的金銀財寶,賄賂了太監和大臣,不僅人放出來了,還做了山西太原衛指揮使,能不出名麽。


    這個教派發展壯大的秘訣,就是滿天下的擄掠少男少女,童男童女,用彌勒教的秘法,來訓練這些小孩,死亡率非常高。


    但是一旦學出來,足以橫行天下,金錢美女地位予取予求。一輩子都對她們忠心耿耿,練不出來,撐不過去的,死了就死了。


    這是他們獨有的手法,意思就是告訴認出來的人,這是我彌勒教看上的人,你是舍得也要放,舍不得也要放。


    當年佛母唐賽兒也是這麽熬出來的,後來唐賽兒改了一些修煉方法,但是死亡率依然高的嚇人。”


    聽到唐賽兒三個字,陳遠宏打了一個冷戰,是呢嘛老妖婆啊!


    他戰戰兢兢的說道:“不是說已經死了一兩百年了嗎?怎麽還陰魂不散呢?”


    “這是他的徒子徒孫,他們在豐都有一個分壇,壇主叫鬼母。


    教眾弟子都叫她法祖,或叫法主,綽號就叫‘豐都鬼母’。應該算得上是唐賽兒的徒孫了吧!你小子有福了。”


    “老爺子,您別開玩笑了,就我這小身板,去了多半死路一條,他們怎麽跑到這山區來了?”


    “估計又是來蠱惑幾大天王跟他們造***享富貴什麽的,都是忽悠人的,你應該知道這裏是造反派們的大本營啊,什麽牛鬼蛇神都有,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山裏又要不太平咯!”


    陳遠宏不安的扭動著身子,老頭聽了他一眼,“現在知道怕了,晚了,人家今晚上就要來擄人了,”


    “咋辦。”


    “涼拌,老頭子我老胳膊老腿兒,拚是拚不贏他們的,隻有跟他們鬥鬥法嘍。”


    “我怎麽不知道他們動了手腳,還有他們的暗記,您老怎麽看的出來?”


    “告訴你,你也不知道,等哪天你師傅教你了,你就明白了,你還不到學的時候。


    知道為什麽彌勒教的修煉秘法死亡率這麽高嗎?因為小孩子的三魂七魄不穩。


    而修煉這種秘法,必須要三魂七魄穩定後,才能修煉,否則不成白癡就是死亡!


    但也有例外,所以你師傅不會這麽早教你,這也是為你好”。


    老頭子把他那個大木箱子打開。“來,把這個符錄貼到你院門的門框上,明白的告訴他們,你小子是有師門的,讓他們知難而退。”


    “他們要是不退呢?”


    “那就隻能拚個魚死網破了。”


    老頭邊說,邊從木箱子裏取出一個折疊木架,架子的寬邊上描繪的竟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圖案,讓人看得雲裏霧裏。


    然後拿出墨刀,墨鬥,又拿出一根黑漆漆的蠟燭。


    “把你師傅書房裏架子上,像個鬥笠刻有符錄的鐵帽子拿過來。


    把我家的大黃狗牽過來,那隻大公雞也帶過來,再去把你的洗臉盆,泡澡的大木桶拿過來,還有書房裏的墨水兒。”


    陳遠宏忙前忙後,足足忙活了半個時辰,才把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完。


    老頭子對他說,“要不是你師傅走之前,對這個屋子下了禁製,我也沒這麽大的底氣,早帶著你跑路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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