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一下子就心軟了。


    她摸了摸沈牧的臉頰,想了想,覺得他是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要丟下他離開。


    於是黎喻跟他解釋道:“我不是要丟下你走。”


    她摸了摸沈牧的頭發,嗓音溫和:“我隻是在門口等你,你一喊我,我就會進來,明白嗎?”


    沈牧睜著漂亮的眼睛,仰頭瞧著她。


    他聽了黎喻的解釋,非但沒有退開,反而抬起了手,抓住了黎喻的手腕,整個人靠了過來。


    沈牧道:“我明白。”


    他頓了頓,聲音低低軟軟的,帶著點兒鼻音,聽著便分為可憐:“可是……你不要走好不好?”


    沈牧抬起了眼睫,琉璃般的眼瞳注視著她,神情帶著點兒哀求。


    黎喻被這個眼神一望,態度便驟然軟了下去。


    她安慰一般想著——


    這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沒有到必須注意男女大防的年紀呢。


    黎喻這麽一想,態度不自覺地便放鬆了。


    她捏了捏沈牧的手指,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我不走。”


    她幹脆坐到床邊,將膏藥拿到手裏,抬手解沈牧的衣服。


    沈牧下意識顫了一下肩膀。


    他有點驚慌地壓住自己的衣服,似是想要說什麽,又突然反應過來,鬆開了手指,垂下手臂,像個玩偶一樣任由黎喻擺弄。


    黎喻脫到一半,便頓住了手指。


    沈牧的胸前,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青紫的傷。陳舊的傷口與新的傷混在一起,看起來分為可怖。


    黎喻微微抿住了唇,指尖也不自覺用力了一點,臉色也稍稍沉了一分。


    沈牧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態度的變化。


    他低頭瞧了一眼自己的胸前,然後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他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連連退了兩下,驚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前,神情帶上了幾分絕望。


    “對不起……”沈牧的聲音顫顫巍巍,幾乎帶上了點兒哭腔:“對不起,有點醜,髒了您的眼……”


    他咬著唇,漂亮的眼瞳一下子漫上了水色,聲音也低了,可憐巴巴地請求:“您不要丟下我……”


    黎喻正在生那些欺淩他的人的氣,冷不丁聽見沈牧這麽說話,心髒一下子便被擊中了,整個酸軟了下來。


    她衝沈牧伸出手,輕聲道:“過來。”


    沈牧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黎喻。


    他淚珠還掛在眼睫上,唇瓣微微張著,神情帶著點兒不可思議。然後他慢吞吞朝黎喻身邊挪了挪,小心翼翼地靠到她的手臂上,叫她:“仙人。”


    他聲音又輕又軟。


    黎喻將他抱到懷裏:“我叫唐鈺。”她歪頭想了一下,又道:“我收了你為徒,今後你該叫我師傅。”


    她騰出了一隻手,摸沈牧的頭發:“你知道師傅的意思嗎?”


    黎喻低下頭,對上沈牧疑惑的目光,輕聲道:“我今後會教導你,庇護你。”


    她抬起手,手指輕輕地落到了沈牧的發頂,嗓音溫和而堅定,向他允諾:“你是我的弟子,沒有人膽敢欺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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