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滿地落葉,透著蕭瑟之意。也很安靜。


    除了正中央的屋子裏,亮著燈光。


    楚辭遍推開門進去了。


    居然隻有楚梟一個人。


    不過圓桌上擺滿了一整桌的酒席。


    同將士說的一樣,大魚大肉應有盡有。


    楚梟正兀自斟著酒,乍一聽聲音,抬頭看見那個頂著他兒子身體的人進來了。


    頓時放下酒杯,“來了,坐吧。”


    楚辭便順勢落座,剛坐下,楚梟就遞過來一個酒杯,“說起來,你都已經到和父親推杯換盞的年紀了,但我們父子還沒喝過酒。可有些不像話啊。”


    說著,楚梟瞥了眼楚辭,帶著漫不經心的意思。


    其實他帶著楚歌喝酒的次數很多。


    可楚辭不知道啊,見楚梟說的那麽認真,他就信以為真了,還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楚梟頓時更加堅信了這個人不是他兒子的話。


    於是,倒酒的動作也毫不客氣起來,給楚辭斟滿了一整杯,還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你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作為父親,我幫不到你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阻攔你前行的道路。”


    不知為何,楚辭真覺得內心有些觸動到了。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接過酒杯,在楚梟突然變得有些陰沉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接著是第二杯,楚梟害怕量不夠,又偷偷在倒酒時,沾了點藥粉灑進酒杯裏,再度遞給楚辭。


    楚梟依舊鎮定自若地說著:“你喜歡誰,想追誰,也都隨你。人這一生,能有幾次真誠熱愛的機會?”


    依然是讓楚辭覺得戳心的話,他想也沒想,接過酒杯,還是一飲而盡。


    然而,這是他第一次喝酒。


    嗆人的酒入了喉,有種心髒都隱隱作痛的感覺。


    楚辭頭也有些暈,他以為這是正常喝醉酒的現象。


    於是小幅度晃了晃腦袋,勉強保持著清醒。


    抬眸時,楚辭對上楚梟的眼睛,突然有種把自己不是楚歌的事,告訴他的衝動。


    他真心覺得楚梟是個好父親,楚歌真是好命,有這樣一個父親……


    他覺得自己是在欺騙一個老父親對孩子的深情。


    於是漸漸的,紅了眼眶。


    於是楚梟遞過來第三杯酒,他也一飲而盡了。


    哪怕苦酒燒喉,也飲盡了。


    這杯酒的藥量比上一杯還要重。


    楚辭漸漸覺得腦袋越來越沉重了,那句實話被堵在他喉頭,還沒來得及說完,“其實我……”


    就突然閉眼倒在桌上,昏睡不醒了。


    楚梟的眼神深邃下來,拿過酒杯自斟自酌著。


    那些話裏真假摻半,有一些確實是他一直想對楚歌說的。


    但喜歡誰、想追誰,真由不得楚歌自己選擇。


    生為楚家人,就必須家族在前,個人在後。


    再深愛又怎樣?


    還不是隻能放棄……


    想想,楚梟其實也有過曾經。


    那時候,他也瘋狂喜歡過一個人,但隻能無疾而終。


    後來,他聽從家中長輩的建議,娶了另一個門當戶對的夫人。


    夫人很好,說話做事都溫溫柔柔,平日裏都輕易不敢和他對視的那種溫和軟糯。


    可就是再也沒有從前的感覺了。


    朱砂痣與白月光,愛而不得的才是人間。


    這就是楚家孩子的命。


    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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