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糯糯被長安宣布痊愈了,太原揚州洛陽幾個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氣,唯有護山堂的氣氛越發凝重了。


    聽鬆子拿不準長安和蘇糯糯怎麽想的,以長安長安的性子和對那兔子的態度,這事必然不可能那麽不了了之,然而他們卻一直沒有來找自己的麻煩,這讓他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的reads();。


    蘇糯糯卻沒有想那麽多,在她心裏害她如此的罪魁禍首是長安,如果長安沒有把滿山兔子屠了,它也不會嚇得慌不擇路,就更不會發生後麵這一連串的事情了。


    而憤怒懼怕的卻是大黑狗和那個黑衣的少年,她不知道他們其實就是同一個人,更不知道那個少年是怎麽進入塔中的。


    長安也沒告訴她,他曾同那畜生碰麵,並斬於劍下。


    到底是現代穿來的花骨朵兒,長安問她要不要教訓聽鬆子,她想了想,覺得聽鬆子不過是想要逞威風一下,沒想到塔裏還會有莫名其妙的人,暫且就算了吧。


    可憐的聽鬆子還一直擔驚受怕,結果人家早就不當一迴事了。


    護山大陣鎖了純陽宮的四季更迭,卻獨獨漏了引仙樓麵前這幾分土地。


    此樓雖稱作樓,其實卻是十二層高塔,比之鎮魂塔還要多出三層,但不同後者的陳牆舊瓦,引仙樓一切都還是嶄新的模樣。


    當然引仙樓也不是獨獨一一座高塔,此處離主殿偏遠,且從山下往純陽山門正門的登仙梯行至一半,便可見一岔路,再拾階而上千階引仙梯,就能直通引仙樓。


    引仙樓於純陽的特殊地位可見一斑。


    而樓前有廣場稱太極,樓內設香案供桌,卻並沒有供奉三清祖師,神台之上空無一物。


    穿過引仙樓,再往後就是一處竹苑了。


    蘇糯糯還是一隻兔子的時候,長安就帶著她睡在引仙樓上層的自己的居室,而如今她化作人形,加上幾個新收的徒弟,便收拾了後麵的花苑讓眾人住了進去。


    長安不認蘇糯糯是徒弟,她樂得高興,也不必穿那千篇一律的道服,在前者給自己購置的眾多裙衫之中獨獨偏愛紅色。那日她隨挽娘走出引仙樓去將純陽宮逛了大半,穿著大紅色的留仙裙,滿頭白發梳成了兩個丫鬟髻,又頂了一張沒長開的蘿莉臉,一次次刷新了迴頭率的數值。


    挽娘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也不是墨守成規的主,平時喜好穿碧色,兩姐妹走在一起倒被說成了引仙樓的雙嬌,於是前來結交的人也多了起來。


    長安上仙視若珍寶的寵物小兔子終於痊愈,並且化身成人形了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


    此時兩個月後宮內各門弟子大比的消息也已經散播出去了,長安宣布蘇糯糯好透了可以見客了之後,一群少年少女就迫不及待地跑來看望她了——其中真心假意我們尚且不論,多數也就是來湊熱鬧看新鮮的。


    冬末春初的時節,前幾日院子裏積起的白雪已經化去,被雪水滋潤的草地也退去了枯黃,竹林裏也開始抽出嫩芽,少年少女們穿著薄薄的春衫,偶爾微風拂過,衣袖紛飛,年輕的麵龐都透著美好的朝氣。


    這是純陽宮難得一處可以看見四季更替的地方。


    蘇糯糯忍不住文藝了一把,拿了一把小羅扇一邊扇一邊搖頭晃腦地吟道:“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挽娘笑得直打顫,碧綠色的群裳隨風擺動,很是嬌豔:“你這裏隻有竹子,哪裏來的杏花啊~還風流少年呢~糯米你這是思春了呀~”


    眾人聞言也一陣大笑,蘇糯糯羞惱地就要去打挽娘reads();。


    笑鬧了一陣,忽然有個穿著親傳弟子製式道服的少女出聲說道:“再過兩個月就是宮內大比了,糯米大病初愈不知道會不會報名呢?”


    一旁一個少年聞言和那少女對視一眼也搭嘴道:“不是說糯米已經痊愈了麽,大比還要再過兩月呢,到時候肯定好透了,都知道長安上仙從不收徒,今次一下破了那麽多例,除了她和窗含都是帶藝投師的,他們怎麽可能不參加呢。”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


    挽娘聞言覺得這話裏有股酸味,不高興地說:“你們胡說什麽呢!明知道糯米她……修行日短,我道你們怎麽那麽好心要來看糯米!素未相識卻是要給她下馬威麽?”


    蘇糯糯本來也沒覺得什麽,聽挽娘一說,又看看眾人一時語塞的神情,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人忽然跑來這裏獻殷勤慰問傷患結交友好情誼是假,給她難堪才是真的啊。


    那日化形之時長安已經教了她修行之法,平日裏挽娘也會教她一些小術法,可是畢竟學的時間短,又將長安的憊懶姿態學了十成十,荒廢大於勤奮,雖然答應要參加打比,其實心裏從來沒想過能贏,聽天由命罷了。


    窗含入門半年,資質平庸所以一直沒選入內門,但是和蘇糯糯比起來卻是強上太多了,而在座的這些少年少女多是那些上仙的親傳弟子,天賦自然不用說都是比她高。


    臥槽……玩毛啊……


    蘇糯糯忍不住在心裏哀歎。


    長安看起來一點都不高冷,衣服溫潤和氣的模樣,隻是純陽宮上下都傳他手段狠辣,瑕疵必報,修為又是極高,平時無人敢惹。


    但是一切都擋不住他那張俊美的臉,在這個看臉的世界,即使被師長們耳提麵命要珍愛生命遠離長安,卻依然有一批一批的少男少女仰慕著他。


    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道長,顯得倒是更加讓人敬仰呢。


    長安不收徒,一收收了五個,還都是那隻兔子出了事才收的,不關乎這些年輕氣盛的孩子對蘇糯糯羨慕嫉妒恨。


    這次有個光明正大可以淩虐小白兔,同時在偶像麵前展現自己實力的機會在眼前,還不一個個躍躍欲試,這還沒開始比呢,就過來示威了,別是大爺傷剛好就要被你們輪殘了呀!


    嚶嚶嚶……道長大人我可不可以不參加。


    “挽娘你說什麽呀!我們隻是關心糯米啊,我們怎麽了啊!”南落,也就是那個挑起話頭少女,聽挽娘這樣衝她們大小聲,瞬間漲紅了臉反駁。


    “哼!你心裏清楚!”挽娘怒道,指著她鼻子就罵,“不要以為領子上秀了幾朵牡丹就可以把自己擺成白蓮花的形狀!這裏是引仙樓,不是你們挑事的地方!”


    蘇糯糯沒忍住噗嗤一身笑了出來。


    純陽宮除主殿的宮主太原之外,另外還有兩樓三閣的主人也都是上仙的品階。


    引仙樓的長安,煙雨樓的揚州,洛神閣的洛陽,廣陵閣的成都,以及仙音閣的巴陵郡reads();。


    眾上仙名字雖然奇葩,但也隻能歸咎到純陽宮開山祖師的身上。


    南落的師父是洛陽上仙的首徒,天賦在新入門的這些小夥伴裏卻算是頂好的,但自然比不上帶藝投師的挽娘,此時被她指著鼻子罵自然是惱得很,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挽娘你想怎麽樣!我好心關心著糯米礙著你什麽事了,你有必要這樣擠兌我麽?!不要以為你是長安上仙的徒弟就可以隨便羞辱人了!別人忍你我忍不了!”


    挽娘一聽這話立馬抓住她的小尾巴:“你還知道我是上仙的徒弟,是你師父的師妹,是你的師叔了?!你就這麽和長輩說話的?!在純陽學了這幾月的規矩還沒學會嗎?!!”


    “你!”南落氣結,指著挽娘說不出話來。


    挽娘一把打落她的手:“你什麽你?!還敢指著你師叔是不是想要我用宮規來處置你了?!”


    她自幼在八荒行走,三教九流認識的不少,一口伶牙俐齒哪裏是這些溫室小白花可以比擬的?那南落氣得滿臉通紅,卻再也不敢反駁,美目一橫瞪了蘇糯糯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挽娘一挑眉,得意地掃了眼一旁陰著臉的少年。


    眾人看她們這麽吵了一場,再待下去也是尷尬,便說了些讓蘇糯糯好好靜養的話,也紛紛告辭離去。


    那少年師從成都上仙,叫做雲商,算是新入門的弟子中天賦最好的,平時和南落走得相近,見事已至此也是懶得虛與委蛇,丟下一句“婦人!”便甩袖直接離去了。


    一群不過十一二歲的少男少女,演了這麽一出鬧劇,蘇糯糯看著覺得頗為喜感。


    挽娘看人都走了,便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哎呀太解氣了~最看不慣他們那麽虛偽的人了~終於打發走了哈哈哈~”


    蘇糯糯不覺得她以大欺小有什麽不妥,衝她比了個拇指:“點個讚~”


    “那也太小氣了~”挽娘誇張地做出嫌棄地樣子,學著蘇糯糯說,“怎麽也要給我三十二個讚才對呀~”


    於是蘇糯糯衝她撲了過去:“別讚了~美人快來給為小爺親一個~哈哈哈~~”


    “咳。”忽然一旁傳來一聲輕咳,兩人一愣,發現居然還有一個穿著青藍色外門弟子服的道童站在那,麵無表情清清冷冷的模樣,雙頰卻還是飛出了一抹紅暈。


    蘇糯糯眨眨眼,好像並沒有見過這個人:“你是誰……”


    一旁挽娘也不大高興:“剛剛不是都走了麽,你又迴來做什麽?”


    “我一直在這裏。”男孩撇了她一眼,言下之意就是隻是你沒看見我而已。


    挽娘看他那不屑的模樣,剛剛消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心想自己沒見過那肯定不是三位宮主的徒弟,於是便端起長輩的架子,仰著下巴衝他道:“那你鬼鬼祟祟躲在一邊幹嘛!”


    少年這迴連看都不看她了,直接衝蘇糯糯說道:“我是外門弟子風清歌,這次大比我報名了,我會向長安上仙證明我比你這個妖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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