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蕭嘉穗,這一次也是很認真的勸說楊汕不要莽撞;據城而守,穩紮穩打,先擋住遼人企圖肆掠青州的行為再徐徐圖之,這才是最正確的選項。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隻要能夠死死攔住遼人行進的步伐,打消他們的氣勢,而後便可以為遼人退兵打下基礎,進而結束戰爭。


    換言之在蕭嘉穗眼裏,楊汕縱使再有意誌抗遼,他手下這點人也不可能是遼人的對手。


    接下來要做的,不過是在遼人麵前打出決心和氣勢,讓遼人衡量繼續戰鬥的代價;然後再加上朝廷派人談判交易,付出一定金錢上的代價,進而讓遼人計算出輕重,然後自覺退兵罷了。


    我大宋百年,哪次不是這麽做的?之前西夏勢大的時候,為安撫西夏,不也送了數不清的銀兩?


    反正無論如何,最終都必須用談判說話。


    而楊汕的任務,就是掖製遼人的攻勢,讓他們不至於造成更大威脅,以至於談判的時候束手束腳,給遼人占據大上風。


    聽著蕭嘉穗這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一番描述,楊汕等人滿頭黑線。


    蕭嘉穗不是武人,因此很難理解那種武人的榮耀和恥辱。麵對敵人不敢戰,不能戰,戰不贏?那跟被人當眾打臉有什麽區別?如果說武人的價值僅僅這般卑微,那咱們拚死廝殺還有什麽意義?


    而且按照蕭嘉穗的說法,縱使最後能夠守住青州城,可整個青州,或者大半青州的百姓,卻勢必會成為遼人的獵物。麵對遼騎,百姓們根本無處可逃;他們最終的結局,隻能變成遼人填充燕雲的奴隸。


    這般結局,豈是楊汕願意看到的?


    他之前沒能弄到曹俊手下兵馬的時候,都想著要將遼人阻攔在邊境之外!如今手下又多了兩萬兵士,怎麽可能反而退縮?遼人再厲害,也要給他一點苦頭嚐嚐,剿滅他的囂張氣焰再談其他。


    如此想著,楊汕擺手道:“怎麽可能這般懦弱?還未戰先想敗,如此一來士卒們那裏還有戰意?我楊汕,還沒有懦弱到不敢跟遼人正麵作戰的地步!而且此次遼人跨海而來,可以說是驕傲自大自絕了退路!這要是被我等趕下海去,豈不是自尋死路又無處可逃,隻能去喂那海中魚蝦?”


    楊汕說的激昂,蕭嘉穗聽了卻是一愣。他還想辯駁,卻看到旁邊諸位指揮使們興奮又狂熱的模樣。


    頓時心知楊汕的目的和決心,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而且如果說當真把遼人給打疼了,說不定遼人就真退兵了呢?此次他們跨海而來,確實如楊汕所說自掘退路,我大宋未必就一點機會沒有。


    想到這裏,蕭嘉穗又提議道:“我往年在登州,曾和那登州水師統領唿延慶有過一番交情。此次遼人渡海而來,豈不正是他水師的主場?哪怕鑿沉一條船,那也是大功,想來唿延慶也不會放過這等機會。”


    “如果能有外人相助,那自是更好不過。”楊汕點頭,而後遺憾的道:“唿延慶?也是唿延家的人麽?”


    “然也!此人乃是我大宋開國名將唿延讚的嫡派子孫,同時也是他唿延家的一個異類。都說唿延家馬步功夫冠絕大宋,可誰想居然出了一個在水裏活動的水師統領來。”蕭嘉穗合掌而笑,又搖頭道:“隻是我大宋水師腐朽無能,便是有他唿延慶做主,也依然隻有三兩條舢板,勉強殺一殺高麗野人罷了。”


    而楊汕卻想的更多,縱使他唿延慶本領一般,不也可以教導一番阮家三兄弟麽?


    他楊汕往後說不得也會有自己的水師,到時候就要看阮家兄弟的本事了。若是能得到正統調教,也算幸事。


    至於說這一次,他唿延慶是否願意幫忙抗遼,楊汕反而不那麽在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僅此而已。大宋水師那是出了名的廢物,也就唿延慶這個人,略微那麽需要楊汕進行一定重視。


    就在最近兩年,此人將跟著馬政、馬擴父子出使女真。一來出使女真少不得走水路,二來據說因唿延慶會說番話,故而得到資格隨著使團同行。他幹的活相當於後來的翻譯,而後也確實在他的幫助下尋摸到女真人,並且做出聯金抗遼的約定。從這一方麵來說,這唿延慶還有些本事。


    然而毫無疑問的,楊汕對女真人更加沒有好感!所以如果能在朝廷聯金抗遼決議上插一腳的話,楊汕絕對不會拒絕。甚至縱使楊汕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跟遼人拚命,可要真說,他還是希望臥旁是遼非金。


    畢竟這時候的金人太猛了!別說宋遼,就是往後將要席卷歐亞的蒙古人,如今也是女真人的小弟。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最輝煌的時候,他們確實當得起這種稱唿。


    隻是對於大宋而言,這就不是好事了。所以縱使無論大宋是否參與,女真人都有能力幹掉遼國;楊汕也希望遼人能夠盡可能的,消耗一番女真人的戰爭潛力。同時少了大宋對女真的背後援助,相信女真人侵略的步伐也能夠得到略微的減緩。這其中哪怕慢一年,都足以讓楊汕再次發展。


    所以,遼人要打!但是宋金聯合的蠢事,也要破壞!


    如此想著,楊汕對蕭嘉穗拱手道:“既然蕭先生還認識這等人物,那接下來代為聯絡,走動一下。我等畢竟都為宋軍,又豈能說細分青州登州?若讓遼人肆掠,受苦的不都是我大宋百姓?”


    “自然為大人效力!大人隻管等我好消息便是。”蕭嘉穗微微欠身,自信瀟灑。


    這時候,一直和蕭嘉穗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宣讚,也站起來咧嘴笑道:“大人,也讓我宣讚去幫忙找些人來如何?我有一好友名作關勝,乃是大漢關雲長的嫡係後人!此人武藝高強,為人忠義,乃是浦東有名的好漢。此人乃是文武全才,若是能來幫助大人,豈不是如虎添翼?”


    “哦?終於到了宣讚舉薦關勝的時候了麽?”楊汕心裏一動,臉上則洋溢著笑容道:“能多有好漢來我青州相助,這自是大好事。大刀關勝的名頭,我楊汕也有所耳聞;此人確實高手,還望宣讚兄弟盡力將其邀請而來。此外宣讚兄弟走南闖北好友無數,若是還能請來幾位高手,楊汕拜謝。”


    說完楊汕對宣讚拱手三拜,這一次是真心實意希望他能喚來更多的人幫忙。


    “大人何須如此?我們都是為了青州百姓,宣讚自然盡心竭力。”宣讚趕緊將楊汕虛扶起來,心中卻也因此感動。


    這麽些年來,除了老郡王以及郡主以外,還有誰當真不介意自己臉上這般顏色?


    即使是好友蕭嘉穗,也曾經在喝醉的時候叫囂說宣讚這張醜臉,染黑了他蕭嘉穗的風範!縱使說隻是醉言,可宣讚又哪能真不在意?然而如今郡主難產去世,也引得自己越發被外人嘲笑;雖說行走江湖是給了尋找給麟兒治病的良藥,可是誰又不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重視和賞識?


    而如今,便有一人是真心實意的看著自己!


    如此想著,宣讚難免激動,又哽聲道:“還望大人知曉,宣讚卻是有些好友。此次,定然想盡一切辦法求得他們來青州幫忙。對了!我與那登州兵馬司提轄,人稱病尉遲的孫立有舊;此番蕭兄去登州的時候,順手幫我給他送一封信如何?別的不敢擔保,可讓他在兩州邊境出些力氣,倒也使得。”


    楊汕自然多多益善,讚同了宣讚的意見,並表示對這些來幫忙的好漢都有厚禮相贈。


    一行人說著,漸漸火熱。甚至旁邊陳文元,王勇,張怍三人,也是絞盡腦汁迴想自個兒有沒有什麽能夠靠得住的朋友。這山東地區的武將,大多也都相熟或者有些情分,說不定多多多少少還能借個五百一千兵馬來。


    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又有言眾人拾柴火焰高,一行討論之後,眾人心中對遼人的恐懼卻是消散很多。


    唯獨任崇和薛讚,兩人對視一眼十分尷尬。


    這兩人因為性格問題,再加上兩人之間有關龍陽的傳聞,因此竟是在外麵沒有什麽朋友。這會兒大家都在尋摸三山五嶽的好友前來助拳,這兩人互相對視,卻是一個字兒一個名字都蹦不出來。


    楊汕看著也是好笑,隻能勉為安撫。一番好言安慰,讓兩人大為感動。


    而後零零總總的,這些人誇下海口居然能夠弄來兩三萬的兵馬還有數十高手!對此楊汕自然不信,不過哪怕隻能弄到十分之一,對青州也是好事。所以楊汕也不戳破,隻由他們派人去送消息。


    這一晃眼,便是一天時間過去。


    而後第二日,秦明黃信匆匆趕來。


    楊汕將具體情況一說,兩人的表情便變的凝重。這兩人都是青州老人,又如何願意看到青州遭受浩劫?


    “秦明兄弟此次路過青州府,可有去看望嫂嫂還有孩子?”楊汕一笑,沒有先說正事。


    “等有時間再迴去瞧瞧便是!此番聽說事情緊急,我倆沒進去青州城,繞路過來了。”秦明一笑,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哪裏不對。區區女人,在家照顧孩子便夠了,怎麽著還要男人費神迴來探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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