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煩?”


    蕭嘉穗和宣讚對視一眼,然後一齊笑起來。


    宣讚忽然就改變了對楊汕的看法,一個這般有些‘可愛’的孩子,應該不會是那種當真不折手段的壞人。


    蕭嘉穗更是主動給楊汕添了一杯茶,很是鎮定的道:“將軍何出此言?吾與好友不過是來青州辦事並且特意來此賞一場雪罷了,怎麽就說到找將軍的麻煩上麵?而且吾如果不過白身,哪裏又還有給將軍找麻煩的本事?”


    說完蕭嘉穗抬起頭打量楊汕一陣,轉而道:“亦或者說莫非是將軍碰到了什麽難處?從青州冒著大雪,辛辛苦苦來到這裏也是不容易。這般風霜,如果相信我的話,可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楊汕終於想起來這位蕭嘉穗是誰了。


    蕭嘉穗,大宋末年有名的智者。他真正出名,卻不是在這個時候。那是梁山聚義以後,對陣王慶。時值王慶作亂掠奪城池;蕭嘉穗獻計禦賊,卻不被城內官員同意,以致城陷。賊人破城之後下令凡百姓隻許入城,並不許一個出去。蕭嘉穗在城中,日夜留心圖賊,卻是單絲不成線。這時候宋江帶人來救蕭讓、裴宣和金大堅,蕭嘉穗設計除賊,招兵,破城,一唿百應。而後聯合城外痛哭流涕的宋江,輕易就將當時實力強大意氣風發的王慶賊兵盡數剿滅!


    要知道,那時候蕭嘉穗如同現在一般,無官無職隻是普通百姓而已。甚至於他前朝皇室血脈的名頭,隻會更加導致無法入仕。就這麽一個普通書生,居然有膽量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可見其文武雙全膽略過人。


    就如同現在,人人都視遼人如惡魔,他卻敢跟那醜郡馬兩人獨行外出,可見其膽量。


    隻不過楊汕要做的事情,畢竟在明麵來說屬於犯法並且謀逆的事情,哪裏能說出去?這阻截行刺朝廷命官……雖然說事出有因,可楊汕的做法也不地道。所以別說告訴外人了,就連提也是不能提。


    尷尬一笑,楊汕站起來對蕭嘉穗拱拱手。


    看到楊汕這模樣,旁邊宣讚笑著插嘴道:“蕭兄何必問這麽多?別人家的私事,和你有什麽關係呢?”


    “哈哈,也對。隻是好奇而已,倒是忘記禮貌了。”蕭嘉穗反應過來,連忙對楊汕道歉。


    他本人善於說話聊天,妙語連珠,很快就打消了楊汕的尷尬。


    而後三人再聊幾句,楊汕還記掛著那人找麻煩的事情,於是告辭出門。


    蕭嘉穗還要挽留,卻再次被宣讚製止。


    等楊汕離去,宣讚指著自己苦笑道:“我的蕭兄啊,你好歹給我兩分臉麵。小弟我之前出言不遜惡了這位楊將軍,哪裏還有臉麵對麵跟他吃酒?這口氣要個兩迴才能緩過來,有話還是下迴再說吧。”


    蕭嘉穗反應過來,趕緊對宣讚敬酒道歉不提。


    另一邊楊汕尋到自家手下,宣布解除警備。於是這幾名兄弟紛紛從酒肆的角落還有各處要道出來,同時放下了手中武器。這些人無視附近旁人驚訝的目光,一個個來到楊汕身後集合,繼續等待楊汕命令。


    裴宣累的臉色蒼白,瞧見楊汕臉色不對,隻能小心翼翼問道:“大人,是否是……那人跑了?我們要不,抓緊時間繼續去追?”


    楊汕搖搖頭,隻歎口氣道:“不用繼續了。如果沒有猜錯,這邊的方向應該是錯誤的。大家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兩天,順便等等楊林那邊的消息吧。如果楊林追到那人自然無事,如果他也追漏,那恐怕那人現在已經到了青州府了。算算距離這裏距離府城也就幾十裏路,錯過這次將再無機會。”


    “如此麽……”


    裴宣沉吟一陣,抬起頭道:“大人,實在不行咱們現在快馬加鞭趕到青州府城門口去堵他!既然已經沒有別的辦法,那就也不需要再顧忌什麽。咱們堂堂正正的堵門,看他又怎能進程去和慕容相公交接手段。到時候咱們直接來硬的,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麽,先宰了人再做計較。”


    裴宣這番話可謂是大逆不道,直接就打算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了。


    先不管這事靠不靠譜能不能成功,如果楊汕真的依靠他的建議做了,那裴宣必然不能擺脫責任。到時候哪怕裴宣隻是假投賊,也會變成不能洗白的真投賊。若他這話有鬼,那就等於同歸於盡。


    因此楊汕相信裴宣這個態度不是作假,他是真的想要幫忙楊汕做殊死一搏。


    所以楊汕很滿意裴宣的這個態度,當然對他的這個建議,楊汕還沒覺得已經到如此地步。


    笑著擺擺手,楊汕將自己的馬兒牽迴來。摸摸馬頭憐惜的看著這個辛苦了幾天的小家夥,楊汕從取出水袋往手裏倒了一些再喂給馬兒。做完這些見裴宣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色,楊汕這才搖頭道:“沒有必要,事情也還沒麻煩到這個地步。不過是朝廷來人而已,甚至具體什麽情況還不了解,哪裏需要搞的這麽緊張?說不得隻是楊林唬我,朝廷其實來給我報攻來了呢!”


    這番話一出,楊汕自己就先笑起來。


    裴宣和鄧飛對視一眼,也隻能跟著笑笑。旁邊鄧飛對兩人的交流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嘴巴張張也不知道該不該插嘴。他就是因為腦子慢才將寨主之位交給裴宣,這會兒裴宣聽命楊汕,他也就跟著行事了。至於別的什麽朝廷賊匪,好壞忠義什麽的,從來就沒在鄧飛腦子裏停留超過十分鍾。


    裴宣還想再勸,楊汕卻隻擺手。而後一行人緩緩走出鎮子,卻意外在鎮門口處被攔下來。


    攔住楊汕的是一個陌生的漢子,看他肌肉紮實的模樣卻也不像是普通人。


    這人背著雙手站在路中央,當楊汕一行過來的時候,卻是完全沒有讓路的打算。隻看此人冷笑著將楊汕一行戰馬逼停,而後不屑的笑著大聲道:“好不容易追蹤我等這麽長時間,怎麽說走就走了?楊將軍,這般沒有毅力可配不上你鐵都監的名頭啊!都已經到門口了卻還轉身,莫是怕了不成?”


    楊汕一愣,頓時恍然。原來他並沒有追錯,隻不過是找錯了房間;因為蕭嘉穗而誤會,所以忽視了其他房間麽?


    楊汕有些懊惱。


    不過這人居然自己跳出來,這一點卻是楊汕沒有想到的。到底是自信心足夠呢?還是另有陰謀呢?


    楊汕如此想著,順勢笑道:“自然是怕了!怕你們不出現當了縮頭烏龜,於是白費了我的寶貴時間。要知道我的時間可寶貴的緊,這般來來迴迴的耗著,卻是實在讓人不耐煩。那老鼠如果不敢出現,我自然是要重找樂子再去逍遙,而不是跟一群不敢見人的東西在這裏玩捉迷藏。”


    “找樂子?逍遙?你是說哪個丫鬟?堂堂鐵都監,看中的居然隻是一個平民家的丫頭?而且還是給別人做下人的。堂堂朝廷官員,居然如此自甘墮落,也是舉世罕見的窩囊廢了。”來人笑的更加不屑,別看長的莽撞,可嘴皮子卻不輸給任何人。而更加讓楊汕心驚的是,這廝對自己的事情好像熟悉的有些過分了。能夠查到錦兒的來曆很簡單,但是居然知道錦兒和他的關係……


    這就有點讓人心驚膽戰了。


    錦兒和楊汕的關係,這件事情唯有熟人才清楚。哪怕是楊汕手下士卒,那些知道楊汕這次出行帶了錦兒的,也不過隻以為錦兒是楊汕的侍女或者說專門半路上伺候人的罷了,這地位差了太多。


    所以說,必然是楊汕熟悉的或者說比較親近的人,才會清楚的知道,兩人實際上是‘情侶’關係。


    連這種事情都會被查的清楚,可想而知暗中那人距離楊汕有多近。


    心中一凜,楊汕隻冷哼一聲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出現了,那還在這裏浪費時間做什麽?帶路吧,讓我看看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區區一群雞鳴狗盜之輩也學人囂張?真是可笑至極!”


    “嗬嗬,相信你會很滿意的。至於可笑,成王敗寇罷了。”壯漢笑的很開心,又對楊汕擺擺手。


    而後壯漢並沒有轉身迴酒肆,而是朝著另外一邊的略小巷子走過去。


    楊汕緊跟而上,旁邊蕭嘉穗卻沒有阻攔。或者說從兩人的對話中,蕭嘉穗聽出了更多的東西。因此相比楊汕的表情凝重,蕭嘉穗卻莫名的輕鬆起來。他甚至有一種搖搖羽扇的想法,隻可惜天氣不太合適。


    其餘人均是表情凝重,鄧飛更是悄然握緊兵器又將其藏在身後。雖然模樣掩耳盜鈴,但架勢卻有模有樣。


    他倒是警惕,可其他人卻明白,哪有這麽簡單。


    那漢子敢這般囂張,哪會沒有防備?他不懼怕這態度被人看在眼裏,甚至很明顯的堂而皇之的杵在這裏,要說旁邊沒人埋伏誰也不信。所以鄧飛這種故作防備的樣子,其實該知道的人都看在眼裏。


    但是怎麽說呢!鄧飛的態度還是很到位,至少他知道該做什麽,知道需要給楊汕撐好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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