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官爺,你在威脅我盧俊義?”


    盧俊義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卻不得不受到伍端威脅。


    畢竟自己不同於曾頭市這樣的草寇,他盧俊義的名聲、身份、能力以及前途,都不是區區曾頭市能夠比擬的。半生辛辛苦苦,為什麽要因為一個曾頭市而化為烏有?


    眼前說話的這官兒,無論衣著打扮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是那讓人厭惡又膽顫的士大夫口吻。這種人一般情況下可不是盧俊義能招惹的,畢竟文人士大夫要對付一個商人實在簡單。更不提盧俊義玉麒麟的鼎鼎大名,那是從走私中得到的。朝廷不追究就罷了,一旦追究起來誰能救他?


    伍端的威脅,盧俊義不能不重視。


    他如果想要拒絕伍端的要求,就必須殺盡這些宋兵保住秘密。否則一旦走漏消息,他將再無別的路可走。


    而且萬不得已,否則盧俊義是不願意當賊的。他錦衣玉食吃的好好的,憑什麽要去吃草!


    想到這裏,盧俊義狠狠一咬牙。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而後一腳將桌子踹向對麵安然不動的史文恭。與此同時,又猛然大喝一聲。


    “小乙!”


    “主人!燕青領命!”


    年輕的幫閑兒不被任何人重視,無論伍端還是史文恭,都不曾把盧俊義身邊這小廝放在眼裏。


    然而當盧俊義一聲令下之後,所有人這才發覺,竟是小瞧了這個叫燕青的拈花男子。


    此時焦挺已經雙拳難敵四手被曾家五虎欺負的十分狼狽,他甚至還要刻意保護伍端,因此在曾家五虎的圍攻下已經險象頻生。若非這漢子仗著一身蠻力將鐵棍揮舞的如同風車,這會兒怕是早被擊敗。


    可即使如此,焦挺也已經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候,燕青忽然仿佛一隻鷂子一樣從半空中飛過來。


    他窈窕的身形就仿佛落水的遊魚,不帶片點煙火的出現在曾家老三曾索的側麵。還在努力砍殺的曾索愕然一愣,然後就看見微微蹲身的燕青露出柔美笑容,而後一支肘子遮蓋住曾索的全部視線。


    ‘嘭’一聲悶響,就仿佛打破了染缸一樣。曾索眼冒金星鼻血直流,搖搖欲墜卻被燕青又抓住肩胛。


    而後腳步一錯,肩膀腰身同時用力,燕青一聲清喝將曾索掀翻起來。


    可憐曾索這會兒滿眼金星頭暈目眩,還沒反應過來就隻感覺到一陣天搖地轉。再而後‘轟’一聲,卻是脊柱也要被折斷的痛楚。曾索仰頭噴出一口黑血,卻被燕青側身躲過,而後一腳踹的他麵孔著地啃了一口的土。


    “三哥!”


    “索子!”


    其餘四虎看到這一幕,頓時氣的眼眶爆裂。他們甚至再不去管焦挺,四人轉身一齊朝燕青撲過來。


    這般團結的動作,不由讓燕青動作一頓。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又一次露出微笑而後迅速後退。


    隻看燕青兩條腿擺動的幾乎看不清影子,居然是倒著退走的速度比曾家四虎衝過來的更快。在曾家這四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燕青居然距離他們越來越遠。而後就在他們惱火的停住腳步的時候,燕青卻好像不倒翁一樣刹那間猛然頓住身形。他一甩手從袖子裏甩出一條細鐵鏈,迅速纏住跑在最前麵的曾升的小腿。而後用力一勾一抖,曾升左腿便迅速抬起變成了大劈叉的動作。


    在曾升瞪大眼睛絕望的目光中,他兩條腿一前一後劈叉成一道漂亮的直線。在全身體重的幫助下,胯下和地麵完美的重合在一起。與此同時還傳來那‘嘭’的一聲,卻仿佛是蛋碎的聲音。


    張大嘴巴的曾升已經喊不出聲音了,他整個人仿佛石化了一樣的僵住,再一動不動。


    後麵不遠處的曾塗,曾密,曾魁已經傻眼了,這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他們腦容量能夠反應過來的範疇。但是看著曾升仿佛變成石頭一樣的姿勢,幾個人卻不自覺將腿夾緊起來。


    曾家兄弟五人,最小的曾升不過十四歲。但是這兄弟五人都已經不是初哥,自然明白那地方受創的可怕!


    往日禍害女人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是現在看曾升渾身顫抖卻連去揉那裏也不敢的模樣,其餘三人都有些心寒。


    和曾升相比,被一下摔個半死的曾索,好像就不是那最倒黴的一個了。


    三兄弟對視一眼,都一齊警惕起來。曾塗紅著眼睛盯著燕青,咬牙切齒道:“宋狗,你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有這般本事,恐怕也不是寂寂無名的小人物吧?居然還搞偷襲,簡直就是不要臉!”


    “在下燕青,不過是主人座下一任小廝罷了。”燕青笑著對曾家三虎拱手,表現的十分氣定神閑。


    ……


    且不提燕青一人就將曾家五虎盡數攔住,隻說這邊,史文恭和盧俊義終於戰到了一起。


    這兩人當年拜同一個師傅學藝,學的本事也差不離幾乎一樣。當年在周桐門下學槍的時候,盧俊義槍法更熟練,而史文恭力道和基礎則更加紮實。兩個人戰到一起的時候,往往差不多都是五五開的勝負關係。隻是隨著盧俊義的基本功越來越紮實,他對史文恭的勝率也就越來越高。


    史文恭並非不如盧俊義,隻是雙方在基礎方麵的差異,導致前期的時候盧俊義會更占便宜一些。前期一點技巧性就能夠決定勝負,但是這點小聰明會隨著實力的增長漸漸減弱,史文恭不是不明白這一點。


    但是隨著一次次的失敗,史文恭終於還是按奈不住了。他做出了最錯誤的選擇,偷學不該學的東西!


    而後,史文恭被周桐逐出了師門。


    “盧俊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麽?”咬牙切齒盯著盧俊義,史文恭一杆方天畫戟揮舞的虎虎生風。他最恨的人不是周桐,而是逼他離開的史文恭!如果不是史文恭當初給予的壓力,他如何會變成這樣?


    如果當年自己能繼續帶著周桐徒弟的名頭,又如何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少不得,盧俊義如今的名頭有自己一份!


    這麽一想,史文恭更加憤怒了!


    方天畫戟原本就力大勢沉,被史文恭這般操弄更是發揮出全部威能。一時間盧俊義連連退避,卻是不敢正麵承受史文恭的鋒芒。隻看那方天畫戟一道光斬過,竟是連石頭也給劈開成了幾片。


    “史文恭,你自己蠢莫非還要怪別人?”盧俊義同樣惱火,大吼一聲手中長槍從一個詭異角度刺向史文恭的腹部。他雖然看起來被史文恭給壓製住,但是每一次反擊也能讓史文恭棄攻為守一迴。


    兩個人打的激烈,以至於旁邊其他人都停止了戰鬥。


    哪怕是曾家五虎,也不曾看過史文恭這般全力以赴的戰鬥。這兩個真正高手的較量讓人目不暇接,甚至僅僅隻靠觀看,就已經能夠學到很多的東西。毫無疑問這兩人,在槍法上麵已經是巔峰。


    甚至還由於那仿佛宿命一樣的命運,這兩人都已經全力以赴,似乎當真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出來。


    “史文恭!看來師傅說的果然一點沒錯,你就是一個白眼狼!好好的人不做,去給女真野人做狗!你居然還好意思在這裏呱燥?如果我是你,幹脆就一頭撞死在石頭上算了!”盧俊義大聲咆哮著,他自覺已經別無選擇。如今既然動手,那就必須幫助官府取得最後勝利!無論史文恭也好,還是這曾頭市也好,都必須成為曆史!甚至盧俊義還打算做的漂亮些,把人完好救出來。


    一邊戰鬥,盧俊義一邊向燕青示意。


    燕青很輕鬆就看懂了盧俊義的意思,於是他再不敷衍,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大約寸長的軟劍,又主動朝曾家五虎衝過來。


    “好膽!狗賊,你要做什麽?”曾家五虎大驚失色,看到燕青主動進攻,頓時膽戰心驚。


    那曾索以及曾升二話不說轉身就跑,燕青剛才留給他們的痛苦這會兒還沒消散呐!


    曾塗和曾魁略微勇敢一些,冷哼一聲之後主動朝燕青迎過去。而另外一個叫曾密的老二,則繞向一邊打算攻擊燕青側翼。


    ‘劈裏啪啦’的一陣亂鬥,燕青這邊結束的竟然比盧俊義和史文恭更快。


    這兩人隻是又戰鬥了十多個迴合,再迴頭就已經看見燕青將曾塗和曾魁兩個都給按倒在了地上。


    那打算遊走的曾密臉色一變轉身就跑,卻被燕青一顆石子正中後腦勺,應聲而倒。


    在史文恭憤怒的目光中,曾家三兄弟被燕青利落的綁了起來。


    而後燕青將這三人交給撫須淡笑的伍端,這才重新轉身去追那曾索曾升,似乎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看到這一幕,史文恭幾乎氣炸。


    然而盧俊義又怎麽會給他機會,一邊加快攻速,盧俊義一邊嘲諷道:“史文恭,你自己本事不行,教出來的徒弟也是一般貨色!幸好都是些女真野人,否則教壞我大宋百姓,那豈不是糟糕?”


    “你給我去死!”咆哮一聲,史文恭狠狠一戟斬向盧俊義脖頸。


    周桐的兩個徒弟,最終還是糾纏在一起。史文恭和盧俊義之間仿佛命運一樣的恩怨情仇,最終隻能通過生死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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