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這般風速水流,我們早該看見攬月島了。”


    妙儀神色有些凝重。他咬著牙齒,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如果路線是對的,此刻早該到達攬月島了,何至於在此辛苦維係著這岌岌可危的漁船?


    滄海茫茫,漁船像是被搓扁揉圓的浮萍飄蕩在滄浪海上。


    海風獵獵作響,海潮卷起翻騰的巨浪拍打在甲板上。


    臨漳沒有言語,默默的端詳著手裏的海圖,仿佛上麵有什麽吸引人的東西。


    “我們現在怎麽辦?”葉澄瑜扒拉著艙門,看著外麵瓢潑的熱雨。


    滾燙的雨水和冰冷的海浪交匯融合,使得漁船四周升騰起一圈氤氳的水蒸氣。


    “海圖不可能錯。”臨漳將海圖甩到地麵。可他實在底氣不足,語氣都是微微顫抖的。


    這是他親自畫的海圖,怎麽可能錯?難道是畫的時候有誤差?可他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臨漳在心裏喊道。


    漁船在無數次的海浪拍擊下發出嘎吱的聲音,似乎也在萬鈞的壓力下發出痛苦的嚎叫。


    那股神秘的暗流一刻不停的向著海洋深處流淌,裹挾著漁船朝著無人知無人曉的陌生海域進發。


    海潮聲如雷鳴電閃,他們被巨大的雲團裹在水霧中,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嘴要將他們吞入!


    “你們快點想想辦法啊,再這麽下去,別說我這船要毀了,咱們都得把命丟在這裏!”小武有些氣急敗壞的喊叫。


    臨漳痛苦糾結的臉色忽然轉為平靜而專注。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他低聲問道。


    眾人先是麵麵相覷,而後那種奇怪的聲音忽然密集靠近。所有人都聽到了。


    “撲……撲通……撲通……”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水花四濺的聲音。


    這聲音與卷起的海浪不同,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不斷地從水中躍出,又沉入水中帶起的水聲。


    “快看!海麵上有島!”


    暴雨已歇,葉澄瑜提著裙擺,跑出船艙,看著身後不遠處的海麵上緩緩升起的一塊圓弧狀的平地。


    眼看那島越升越高,她卻覺得有些納悶,那島宛如一個圓弧狀的蓋子倒扣在海麵上,表麵竟是光滑的灰白色。


    “媽呀!這島在動,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她驚慌的向後退去。


    臨漳眯著眼睛看著逐漸靠近的小島,那上麵似乎有一個白色的小點。再近些,竟是一個白衣飄飄的人,負手而立,衣袂飛揚。


    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看看頭上巨大的雲團,朗聲道:“有朋自遠方來,可否救我等出此困境?”


    那高速接近的小島停在了漁船不到十丈的距離,眾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輪廓。


    他在笑。


    “撲!”一股巨大的水流噴向漁船,將所有人淋成了落湯雞。


    葉澄瑜險些被高壓的水流擊倒,扶著船舷才勉強站立。


    “小白,不要胡鬧。”白衣男子輕輕的敲了敲灰白色的地麵。


    “這是……”她睜大了眼睛,”這是頭海獸?”


    看著那逐漸露出來的眼睛和嘴,她簡直目瞪口呆。這大的沒邊的小島竟然是隻海獸。


    白衣男子笑道:“這是小白,是滄浪海土生土長的白鯨。”


    笑罷他肅然道:“此地危險,小白也不一定能保你們周全。還請盡快到我這裏來。”


    被叫做小白的巨型白鯨乖巧的將長長的嘴放在船底,準備著接應眾人。


    “那我的船呢?海神您不能把我的船也拉出去嗎?”


    小武將那白鯨認做了海神,萬般不舍的抱著搖搖欲墜的桅杆。


    這是陪了他半生的漁船,縱使不算精良,也是他全部的家當。


    白衣男子搖搖頭,看著海麵下越來越急的亂流,道:“你們已經快要進入溟川的中心了,想把這麽大塊的漁船拉出來太難了。還有可能把自己也卷進去。”


    “可是……”他還想再說什麽,被臨漳拉著離開了。


    眾人順著繩子攀下船,落到白鯨巨大的嘴背上,一路小心的走著。


    葉澄瑜覺得很奇怪,踩在鯨魚背上的感覺就像踩著一團木木的膠質。


    “吱吱……唧唧。”那隻小猴子有些興奮的在光滑的鯨背上上躥下跳。她有些後怕的躲在妙儀後麵。


    臨漳與那白衣男子見了禮,道:“謝島主救命之恩。”


    白衣男子淺笑挑眉,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島主?”


    “能驅使滄浪海的千年白鯨之王,不是攬月島主,還能是誰?”


    島主細細打量著,此人雖形容狼狽,可豐神俊朗,不卑不亢,隱有天人之姿。


    不知為何,這陌生的年輕人說話的方式總讓他想起那位故人,可他又在哪兒呢?


    想至此處,他輕歎一聲,道:“在下攬月島主司棋。不知你們為何不遠萬裏來此處,又是如何誤入溟川的?”


    臨漳答道:“我們是專程來攬月島尋島主的,不知這溟川是何物。我等孤陋寡聞未曾聽過。”


    “尋我?”司棋眸光微閃。


    “溟川是一條洋流,其流速過快,亂流橫行。但凡有船隻被卷入溟川便很難生還,會順著溟川亂流陷入海旋,被絞碎沉沒。


    或者被衝向人跡罕至的遠海,故此名為溟川。況且你們今日還遇見了百年難遇的流雲氣團,情況實在兇險。”


    妙儀聽罷,苦笑道:“我們實在是好運,什麽都撞上了。”


    臨漳看著越來越遠的漁船在亂流中飄搖,桅杆已經斷裂。也許要不了多久這漁船便會分崩離析。


    “不知島主是如何發現我們的?”他問道。


    司棋笑答:“其實幾天前我就透過鯨群得知你們是要來島,畢竟十年都沒有人來了,我還做了一番準備。


    可誰知你們在島前約五百海裏的地方突然轉向,偏離了航向,從島右側擦肩而過,誤入了溟川。我隻好叫了小白前來營救。”


    臨漳的臉色有些蒼白,島主所說的轉向之時正是他與妙儀商討後,讓小武偏轉方向之時。


    他掏出懷裏的海圖,遞給島主,“煩請您看看這海圖哪裏有差錯,我們正是照著這圖航向的。”


    司棋接過海圖,仔仔細細端詳了一刻,嘴角的淺笑消失了,語氣微凝。


    “這圖是哪兒來的?”


    臨漳神色有些恍惚,道:“來之前從一個老漁民手裏買的。”


    “這圖看似平常,實則暗藏殺機。前半部分的方向都是準確無誤,後半段的中間開始緩緩偏離來島路線。這圖紙上偏差一厘,海上可就是千裏。”


    司棋頓了一下,沉聲道:“這圖畫的......似乎是故意要把你們引入溟川。”


    眾人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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