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主力深夜拔營,直奔羌胡主巢。


    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墨黑,火把亮光的星星點點在凜冽冷風中搖曳,馬蹄聲急促,踩踏在枯草硬地上。


    戰旗抖動,迎風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行軍。


    羌胡主巢,達日汗和烏達瑪已經反複襲擾了好幾圈,此時五千鐵騎也隻剩下了三千多。


    成群的逃兵難民潮水般向往瘋湧,希望可以謀求生路。


    越吉元帥氣急敗壞握著長刀氣的胡須抖擻,看著滿目狼藉的戰場他心底發愁,這是來了多少敵人?如從天降一般,這很不應該,如此多的軍隊怎樣悄無聲息地繞行過沿途部落,直奔這裏的?


    難道是?隻是一股小股軍隊來製造混亂,讓他們自己打自己?


    想到這裏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驚歎襲營主將的奇妙用兵。


    一隊鐵甲披肩殺氣騰騰的軍隊圍護著雅丹丞相走了過來,他臉色蒼白,“我擔心隻是小股軍隊襲擾,讓我們打的亂了,自己在打自己。”


    “我也這樣認為,可是逃兵和難民已經決堤,是我們反應慢了。”之後握刀凝思片刻,“參將聽令!”


    “諾!”參將抱拳急忙應道。


    “傳軍令,平民全部入賬,不入帳者斬!”越吉元帥冷厲道。


    “諾!”


    “應該通知所有武將,就地防守,有人襲擾便戰,逃走不要追擊。”雅丹丞相對越吉元帥道。


    “如此甚好,如果真是小股軍隊襲擾,這樣一來,他們不能下馬入賬殺人,和我們的軍隊交戰自然也討不上好果子吃。”越吉元帥道。


    戰爭持續到三更天的時候,烏達瑪和達日汗的軍隊已經縮減到一千多人。


    將一員羌將斬落下馬烏達瑪對達日汗道:“是不是該撤了?羌胡人已經摸清了我們的底細,再不走怕是會全軍覆沒了。”


    達日汗一把長刀舞的密不透風,左一刀右一刀砍的兩個騎兵下馬,“是該退了,天亮了想退都晚了。”


    就在他們撤軍的時候,越吉元帥卻追了上來,一直烏達瑪和達日汗罵道:“賊將休走,受死!”


    “撤,快撤!”烏達瑪急忙招唿身邊的騎兵道。


    越吉元帥名震草原,怎會容得下兩個小將在自己眼皮底下撒野。


    如此看來先前的猜測不錯,隻是一股小股騎兵就將羌胡主巢攪了個天翻地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越吉丟不起這人,羌胡也丟不起這人,他揮刀追了上去,不將這些人殺盡他心頭的這口氣消散不了。


    中軍主力拔營行軍後,林凡還是先遁了迴去,他著實不放心,很擔心烏達瑪和達日汗他們出了亂子。


    烏達瑪和達日汗被越吉元帥追的分散成了兩撥,往不同方向跑去,隻是他們的戰馬已經折騰了半夜,有些體力不支,越吉元帥追的是達日汗,已經追上了達日汗的尾軍。


    揮刀左揮右砍在馬慢的兩個騎兵後背,兩聲淒慘的喊叫聲機會同時發出,足以看出越吉元帥的刀有多快。


    那兩個騎兵皆被攔腰斬成兩段,下身還夾在馬背之上,上身卻已衰落在地瞬間被馬蹄踩為肉泥。


    達日汗滿頭大汗,這樣下去,越吉元帥指定會將他們逼上絕路,全都殺了,想到這裏他心底慢慢升騰起一絲絕望,顯然跑已經跑不了了。


    於是勒馬迴頭大聲喊道:“迴頭,迎敵,為匈奴帝國獻忠!”


    身後的戰友接連被殺,這些匈奴軍隊本就憋著一口惡氣,要知道,匈奴人是極為嗜血的,被人如此憋屈的追趕,自然心底窩火。


    達日汗忽的這一聲大喊,喊醒了這些匈奴勇士的勇氣和憤怒,皆是拔出腰刀調轉馬頭,廝聲呐喊要與越吉元帥做魚死網破之爭。


    騎兵與騎兵的交鋒最是壯烈,尤其是在平原上,草原上一望無際的平坦,最利於騎兵作戰,這也是大漢不敢進攻草原腹地的根本所在。


    在平原上,騎兵砍殺步兵那就是砍瓜切菜,中原向來以缺馬著稱,經常用糧食和草原人換馬匹,自然主要是以步兵為主,騎兵打步兵那是先天的的優勢,但不說這些,騎兵的行軍速度也是比步兵快了太多。


    騎兵交戰就是互相衝擊,在貼臉遭遇的時候看誰刀快,要比敵人出刀快,要比敵人出刀狠,馬身擦拭而過的時候就將敵人砍落下馬。


    從馬上摔下的人,莫說是被砍成兩段,即便是輕傷也不能活下來,瞬間就會被馬蹄踩為肉泥。


    落馬就是死,鋼刀交織,鏗鏘不斷,血箭穿湧壯烈亦然。


    有的刀砍在了人的胳膊上將胳膊砍掉,有的砍在脖間瞬間將頭顱斬落,有的迎麵砍入,將腦袋砍入兩段,還有的刀砍在敵人身上拔不出來帶的兩人一齊落馬。


    如此血腥悲壯的場景,嘶喊慘叫馬鳴聲自然也不小,接連的一片駭人心魄,見者也是毛骨悚然。


    一炷香的時間,達日汗帶領的匈奴騎兵已經所剩無幾,他也已經變作了血人,血液有的結冰,有的還在流淌,完全分不清是羌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一刀將圍攻他的羌將斬落下馬,血箭竄出撲了他一臉,眼前一時模糊,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將長刀繞著胸前橫砍一圈,也不知道又斬落了幾人下馬。


    左手急忙在臉上抹了一把,抹開臉上的血漬,才看清了東西。


    入眼的竟然是越吉元帥,橫刀冷目,兇神惡煞般麵部都有些扭曲,長刀已經直逼達日汗麵門。


    達日汗嚇出一身冷汗,四周寒意宣泄而來,急忙揮刀抵擋。


    越吉元帥本就力大,這一刀又是蓄力而發,自然非同小可。


    達日汗倉促揮刀,再加上自己已經征戰多時,有些力不從心,這一刀迎上去自己都感覺沒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鏗!


    雙刀交織,達日汗隻覺雙手發麻,虎口震裂,長刀脫手而去,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越吉元帥的刀勢不減,隻是略略的緩了片刻又砍了過去。


    達日汗常年在刀口上舔血,反應極快,雙手環住馬背低腰伏在馬背,越吉元帥的長刀順著他的的後背迴了一圈又輪迴來徑直砍了下去,這刀力道大速度快,於吹來的冷風相遇發出怪異的聲響,駭人心魄,令人膽寒。


    此時的達日汗已經無法躲避越吉元帥的鋼刀,這刀太多,太伶俐,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飽含了無盡的憤怒與決然。


    哐當!


    越吉元帥手中的刀應聲而斷,落在地麵,硬是深深插入堅硬冰凍的地麵一尺有餘,還在地麵顫顫悠悠,嗡嗡作響。


    越吉元帥目瞪口呆,這是什麽情況?憑空就出現了一個武將,這怎麽可能,這是人是鬼,還是神?


    此時,達日汗麾下的騎兵已經盡數陣亡,林凡忽然落在達日汗的馬背上驚的那些羌兵麵容失色,都不再動。


    草原上的人彪悍兇猛,最怕的不是鋼刀,不是戰爭,而是神明,他們打心裏敬畏神明,既然敬自然畏。


    越吉元帥瞳孔急劇收縮幾下,倒吸口涼氣,手中的半截鋼刀也是脫落,慌張間勒馬大唿:“撤軍!”


    林凡沒有動,握著血影離光殺氣騰騰,始終未發一言,他明白這個時候不能說話,說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待越吉元帥率領麾下鐵騎踏著黃土枯草遠去後,他才長出一口惡氣,摸了把額頭冷汗道:“好險!”


    冷風拂麵,血腥彌漫,瞬間湮沒了兩人。


    此時天空已經漸漸有了魚肚,能看清不少東西,望著滿地的屍體,達日汗心底難受,這其中有多少是隨著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此時卻已經變為冷冰冰的屍體,長埋大漠,為種族獻身。


    達日汗身上的血跡已經變為冰水,他翻身下馬跪下地上痛哭流涕,“達日汗無能,損兵折將,愧對大將軍。”


    林凡見狀急忙下馬攙扶,“將軍言重了,兵力懸殊巨大,將軍已經立下不世奇功,不要自責,中軍主力就快抵達。”


    達日汗閉上眼睛,心底窒息般的疼痛,冷風拂麵,他再也忍不住,這些和他出征的都是他的子弟兵,他悲痛欲絕,八尺的漢子嚎啕大哭,“我達日汗對不住你們,對不住你們的妻子兒女。”


    林凡看著遍地殘肢血漬心生不忍,閉目沉思,這戰爭太過殘酷,一將功成萬骨枯,羌胡的處境更不好,他們這次突襲專門殺年幼老弱,實在不是什麽君子所謂,不過,戰爭就是殺人,殺壯年和殺年幼老弱又有什麽區別,難道殺壯年就不是殺人了嗎?


    那些逃難出去的羌*民,那些因為害怕還私自逃走的騎兵,現在又在何處流浪?羌胡主巢橫屍遍野慘不忍睹,誰看了又不會落淚?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這世界永遠不變的定理,匈奴若是不遭受雪災,也就不會東征,羌胡也就不會有這樣的血光之災。


    橫豎都是死,餓死,被砍死,都沒什麽太大的區別,曆史長河,埋入無數白骨,名將凱歌或是佳話,卻無人知曉其中的辛酸和壯烈,說書的談笑間將戰爭,如同兒戲,戰爭爆發像吃飯一般隨意,若不是為了生存又怎會窮兵黷武?


    古代,中原無疑是最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南方幾乎是無人之地,被稱為南蠻,塞北都是吞毛飲血,一遇雪災就得開始征伐,不想被冷風吹,哪的人做夢都想入主中原。


    匈奴因為這樣的美夢衰落,羌胡因為這樣的美夢衰落,以至於未來的鮮卑亦是如此!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折腰,歎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魂斷三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萌心小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萌心小手並收藏魂斷三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