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三老太爺這話,容淩深深的對著三老太爺施了一禮,道:“謝謝,三老太爺,如此不良之人,可留不得啊。”


    三老太爺沒有迴答,隻捋了捋胡須,眼睛上下打量著容淩。


    容淩還是輕俏俏的笑著,任由三老太爺打量。


    良久,三老太爺才道:“可惜你生為女兒啊。如果王家有此男兒,何愁家業不興?”


    又問道:“淩姐兒,與張家同行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你可說好了?要是沒有的話,我這張老臉,還值上些麵子,不如我去替你走一趟?”


    容淩笑道:“勞煩三老太爺了,容淩正有此意。”


    三老太爺又笑道:“這玉石,你根本就沒打算送給張家吧。”


    “是啊,我一個弱質女子,送上玉石隻求同行,如果張家收了,便會損了他們世家大族的名聲了,自然是送不得的。”容淩狡黠的一笑。


    “哈哈,你呀,你呀。”三老太爺大笑,接著道:“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淩姐兒……”


    容淩看了一眼三老太爺,道:“三老太爺,隻要能熬過三年便可。”


    三老太爺心神一震,深深的盯了容淩一眼,從容淩的行事來看,他實不敢小看這個才十三歲的女孩子,既然淩姐兒說了三年之期,他少不得要打算一番了。


    有三老太爺出馬,到了下午,張家的迴音便傳了過來,邀請容淩明日一起南行。


    虞媽媽與留下來的眾仆對視一眼,都將心放了下來,同時,將僅僅隻有十三歲的容淩,徹底的當作了他們的主子來看待。能算無遺策的將李夢白揪出來,又能借著此勢,請動三老太爺,這樣的主子,一定能將他們平安順利的帶到江南。


    容淩聽聞此事,隻淡然的笑了笑,便不再言語。


    虞媽媽則催促著仆從們加速收拾東西。


    財帛之類的東西隻裝了三大車,又用三輛車裝了書簡,然後容淩長出了口氣,差點癱軟於地……終於避開了第一場災難!原主在明日的晚上原本會被由李夢白帶著一彪人馬,將整個府內的財物搶奪一空。但是由於容淩的巧妙安排,已將這一危險消於無形。


    現在,她隻用跟著張家,便可以南行了。


    一大早,張府便派上仆役前來,通知王府於城門處會合。


    當下,容淩便帶著六輛車,十來個仆從,去了城門處。由於戰亂將至,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攜妻帶兒,哭聲一片。


    容淩的心情微暗……寧做太平犬,莫做亂世人。原主的記憶裏,蒙人的鐵騎如水銀泄地般的在整個北方肆意縱橫,燒殺搶掠……十室九空。


    由於張家是舉族南遷,車輛從城門外開始,一眼望不到邊。


    容淩在張家人的安排之下,進入到了車隊的中間,她所帶的六輛車,十來個人,在這個車隊裏仿佛入了水的雨點一般,不起一絲的波瀾。她並不在意,張家能在此時收留於她,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不知有凡幾的家族想要入張家的車隊而不入,原主就不曾進入到張家的車隊裏,以致於原主在南遷的過程之中,九死一生,並遇到了原主自以為是良人的渣男賤女。


    時至中間,世家大族的氣派便出來了。


    金色的錦帛鋪於地上,張家人於錦帛上享受著送上來的源源不斷的食物……


    容淩的眉頭微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於平常之時,張家人如此作派,隻會引來平民們豔羨的目光,但是至此多事之秋……


    她沒有去提醒張家人,因為她知道,就算她提醒了,除了徒增張家人的反感外,不會有任何的作用。


    一切還得以事實來說話。


    吃過飯後,長長的車隊再次上路。


    晚餐時,張家依然是一派奢華,仿佛他們這次不是逃難,而是去遊玩一般。隻是……出門的新鮮感終於在日複一日的重複中消失不見,張家的小姐們抱怨聲越來越多。


    唯有一位張七小姐,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有一份淡然從容的儀態。


    惹得虞媽媽對著容淩道:“不愧是張家嫡出的小姐,竟是比……呃比起淩姐兒來說,也是分毫不差呢。”


    容淩淡淡一笑:張七小姐麽?張子軒,性清淡,容絕色!為世家子弟競相求娶之對像……


    一連走了十天之後,路上跟隨的平民越來越多,而張家依舊食不厭精,衣不厭細。


    平民們所攜帶的食物也就夠幾天的生活,不可能如張家那樣,帶上幾十輛車的食物。


    這一日,當張家再度將錦帛鋪於地上時,意外發生了,先是十多個平民眼巴巴的瞅著張家用餐,接著是幾十,不多時,竟有了幾百人圍觀。


    張家人這才嚇了一跳!


    張子軒精致的眉毛聳了聳,清脆的聲音響起:“族長,族中美食不斷,可那些人卻饑腸轆轆,軒兒心有不忍,不如今日我們少食一頓,將這些食物送給他們吧。”


    容淩遠遠的看著,心頭微微一凜,張七小時果然不簡單,看來自己在這一場中是撈不到好處了……


    果然,張家族長皺眉著了一眼圍在四周的平民……拖兒帶女,衣衫襤褸!他們多數雙目無神,但也有少數眼睛裏盯著食物,現出貪婪的光芒來。


    張家族長自是知道這樣的目光意味著什麽。


    他讚賞的看了張子軒一眼,然後招唿著張家族人,道:“都散了吧……張家大族,一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值此多事之秋,便送他們一頓飯吧。”


    就有張家族人不滿的看向張子軒。


    而出了風頭的張子軒卻默默的退下,由著丫鬟服侍著迴了馬車。


    張家族長讚歎道:“知危險,懂進退,我們張家有個好女兒啊。”然後才轉頭厲聲對族人道:“還不退下?”


    又召集幾個年老德馨之人一起進他的馬車裏議事。


    張家人還來不及退完,圍著的平民便一哄而上,將食物搶了個精光!不時的發出尖叫與哭喊聲還有惡狠狠的喝斥聲,告訴了那些張家族人們……一旦平民失控,後果是他們張家族人亦不敢承受的,沒有及時退開的好幾個張家人,都在平民的搶奪中受了些傷。


    原本對張七小姐心存不滿的張家族人,此時後怕不已……


    容淩看到這裏,知是此間事已了,便迴了自己的馬車,閉目沉思起來。由於她的出現,劇情已漸漸的偏移,原本並沒有張子軒提出的建議,因此,張家車隊受到了平民們的衝擊,後來雖然將平民驅散,張家亦承受了不小的損失!


    張七小姐麽?


    容淩的眼睛微眯,然後便對著虞媽媽道:“虞媽媽,你的兒子呢?叫過來我吩咐一下。”


    虞媽媽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早已對容淩的話奉為聖旨,很快將自己兒子找來。


    容淩低低的吩咐了幾句,然後虞媽媽的兒子便退了開去。


    接下來的日子,張家人改變了南行的策略,不再一路炫富炫貴,而是每日裏盡可能的用上幹糧等物,並於飯點之時,散一些食物於跟隨的平民。


    容淩不由暗讚張家族長的當機立斷!


    南遷之路千裏迢迢,張家人就算有再多的護衛,也不一定能保得張家族人平安,散些食物於張家人而言,不過是將平時浪費的食物利用起來罷了,但是所得到的卻是那些跟隨的平民真心的擁戴!一旦有事,這些平民便可以為張家人所用。


    夜,漸漸深了。一輪明月掛在天空中,幾顆疏朗的星散於天空。這樣的月光,這樣的夜晚,張家子弟們盡管疲憊不堪,但也陶醉在這一片詩情畫意中,開起了小小的詩會。


    容淩也受到了邀請。


    不過,容淩盡可能的避開了熱鬧,坐於暗黑之中,看著人群中明麵上並不醒目的張子軒。


    月光下,她那嫋娜的身姿,明澈如水的雙眸,清清淡淡的姿態,引人瑕想之餘卻也讓人不敢褻瀆。


    於有意無意間,容淩與張子軒兩人的目光對上。


    張子軒抿嘴一笑,竟是對容淩充滿了善意……


    容淩不由低著看了一眼自己:衣著在張家人中顯得極為普通,更由於容淩一向善於化妝,她早就將自己的容顏收拾得隻算是清秀而已……這樣子的自己,怎麽還會入了張子軒的眼呢?


    不等容淩迴過神來,張子軒漫步向著容淩走來,唇角含著一絲清朗的笑,道:“王家姐兒。”


    既然稱為姐兒,便是親熱之意了。


    有來便有往。


    容淩亦含笑對著張子軒道:“張家姐兒。”


    “我叫子軒。”張子軒又笑著道:“既然一路同行,也不必過於拘謹,以後你可叫我軒姐兒。”


    容淩仿佛甘之若殆:“軒姐兒好。我是淩姐兒。”


    兩人相視一笑。


    一個有心,一個有意。


    很快聰明的兩人便於眾人中攜手出現。


    引得張家族人大跌眼鏡。


    因為張子軒雖然平時為人清清淡淡的,看似很好接近,實則真正親密的並沒有幾個。


    見了此情景,張家族人不由都在心裏猜測著,這個張家旁支的女兒,怎麽就得了張家嫡女七小姐的親睞了?


    張子軒攜著容淩的手,笑著對張家族人道:“淩姐兒可是比你們想像的要聰明的多,你們不知道,就在我們南遷之前,王家隻剩下淩姐兒一人,帶幾十個仆從,其中便有居心不良者,淩姐兒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個危機給化解了。而且我們張家,可還有帶其它家族之人一起南行?卻帶了淩姐兒了,由此便可見淩姐兒的本事了。”


    張子軒娓娓道來,眼角卻瞟向容淩。


    見容淩半點驚容不現的,便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讚賞,不由在心裏再為容淩加上了幾分,越發的不敢輕視容淩了。


    張家族人有的附合了張子軒幾句,有的地位高的,依舊對容淩不屑於顧。


    容淩見狀,按住張子軒的手,微帶羞澀的道:“軒姐兒,也是事有湊巧,然後還有三太爺主事。”


    容淩的這番解釋,讓張家族人中的幾個少女原本不瑜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張子軒是張家嫡女,身份地位在張家一向高高在上,這麽少有的稱讚一個外來女子,讓她們很是不忿,有了容淩的解釋,她們的心裏便舒服多了。


    張子軒卻道:“淩姐兒就是謙虛呢。”卻不再多說什麽了,隻引容淩一一見過張家族人中的年青一輩。


    談笑間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容淩的一舉一動。


    而容淩或羞澀或自在的表情,讓張子軒的纖眉微微聳動著,她竟是看不透這個淩姐兒了……


    一圈下來,張子軒的手始終緊緊的牽著容淩的手。


    不由讓張家族人中的女子們,看得又嫉妒又厭恨!不敢對張子軒表現出來,卻均對容淩無了好感。


    容淩也不以為意,仿佛隻要能交到張子軒這個手帕交,於她而言便是心滿意足了……


    一個少女望向容淩隻是清秀的麵孔,不屑於顧的道:“以為交到了軒姐兒,便可以一步登天了?也不看看她長的什麽樣子!”


    另一名少女格格笑了起來,“王家的旁支人,能交到張家嫡女,自是會欣喜若狂。”


    這句話被這麽少女刻意的放大了聲,因此,場間人聽得清清楚楚。


    一向清清淡淡的張子軒沉了臉色,正待發話。


    容淩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搖了搖頭,然後自己站了出來,道:“既然是詩會,大家還是繼續呤詩。千萬別辜負了這輪明月。”說罷,她向後退去,並無半分不瑜之色。


    等轉了臉,容淩的唇角一扯,露出了一抹冷笑來:張子軒看似好意,竟似要將她置於火上烤呢。


    劇情大的偏差並沒有,既然張子軒已出現,渣男也不遠了。


    明月漸漸上移,它浮出楊樹梢頭,向西方移動,天空中升起了些許雲霧,明月被雲層遮掩,光輝從天地間淡去。


    張家族人的喧囂笑鬧聲也漸漸遠去,漸漸不再。


    容淩躺在馬車中,毫無睡意。她側過頭,看向馬車外。馬車外黑壓壓地一片,隻有插在泥土地上的火把,露出點點光芒。在這種夜靜人深的時候,那光芒在風中搖曳不已,平添了幾分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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