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國上上下下整軍備戰的時候,子蘭亦是奉命來到鹹陽,並在龍台見到了秦王蕩。


    “外臣子蘭,參見秦王!秦王萬年!”


    子蘭彬彬有禮的向著秦王蕩作揖。


    “子蘭啊,坐吧。”


    “謝王上。”


    秦王蕩意味深長的道:“子蘭,你此來,是為與我大秦訂立弭兵之盟的吧?”


    ”正是。”


    子蘭啞然失笑道:“不過,看起來秦王是沒有弭兵之意啊。”


    秦王蕩嗤笑一聲,道:“想必你在來的路上,已經看見了。子蘭,請你迴去轉告楚王,欲停戰,必須割讓黔中郡、巫郡和南陽郡三郡之地。否則,一切免談!”


    “秦王,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子蘭苦笑道:“秦王的這個條件,莫說是我王不會答應,就是楚國的臣民,恐怕都無法認可的!漢水之戰,勝的是楚軍,是楚國,楚國怎能屈辱的割地求和?”


    “嗬嗬,如此說來,楚王還是有死戰到底的意誌啊。”


    秦王蕩淡淡的道:“子蘭,你的來意,寡人已經清楚了。不過,這一戰,無可避免。”


    “……”


    “子蘭啊,其實你應該知道,寡人更屬意你當楚王的。隻可惜……唉,不提也罷。”


    這時,子蘭又苦笑了一下,道:“秦王,外臣此來,除了想跟秦國訂立弭兵之盟外,還想迎迴我父王,你看……”


    “老楚王還在章台宮裏待著。你要是想接他迴去,請便。”


    事已至此,秦王蕩並沒有想把老楚王當做什麽籌碼。


    說到底,老楚王還是他的嶽父,坑一次就行,再坑下去,把老楚王坑死了就不好了!


    雖然老楚王出言不遜,但秦王蕩也不好對他做什麽。


    而子蘭見到自己無法說服秦王蕩,便隻能長歎一聲,告退而去。


    離開龍台的子蘭,又驅車來到軟禁楚主父熊槐的章台宮。


    “父王!”


    見到熊槐的那一刻,子蘭不禁滿腔悲憤,捂著臉哽咽出聲,一把就跪在了熊槐的身前。


    老楚王其實在秦國待的不錯的,至少嬴蕩並沒有虧待他。


    畢竟,熊槐是他的嶽丈,又是楚國的主父,身份尊貴,所以對待熊槐,嬴蕩直接讓人製定了國君應有的規格來招待他。


    但熊槐一點都不樂意!


    秦人固然好吃好喝的招待他,閑著無聊的時候,還能聽一聽絲竹之音,看一看跳舞的美姬,可是熊槐心中有著極大的負罪感,又痛恨嬴蕩,痛恨秦人,所以待在章台宮這裏,他的內心是飽受折磨的。


    這一來二去的,熊槐難免憔悴了不少,就連頭發都斑白了許多。


    “子蘭,好孩子……莫哭,莫哭。”


    熊槐看見子蘭這般真情流露,亦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後背,唏噓不已。


    “父王,孩兒不孝!若非孩兒當初教唆你到武關與秦王一會,父王又何至於身陷囹圄,受這禁錮之苦?”


    這事兒,子蘭的確是做得不地道的。


    他沒想到這樣會坑害自己的父王,還差點將楚國引入滅亡的邊緣!


    但是,事已至此,熊槐的心中對於子蘭卻無絲毫的恨意。


    “子蘭,你跟父王說說吧,外邊的形勢如何?寡人聽說秦人已然伐楚,不知道這戰事於我楚國有利否?”


    老楚王關心的,還是楚國。


    子蘭擦幹了眼角的淚水,這才道:“父王,請你放心。秦人狼子野心,聯韓魏之師伐我楚國,兵鋒直逼郢都!”


    “幸好在關鍵時刻,柱國景翠挺身而出,孩兒來之前,我楚軍已然在漢水至荊山一帶大破三國聯軍,斬首近十萬!”


    “這一戰,可謂是打出了咱們楚人的聲勢!”


    “噢?”


    熊槐不禁老懷大慰,笑道:“既然如此,你此番來,一定是逼迫嬴蕩小兒割地求和的吧?”


    “呃……不是。”


    子蘭頓時一臉的尷尬。


    “難道秦人還要打下去?”熊槐愣住了。


    子蘭低著頭道:“父王,聽秦王的口氣,是非要咱們楚國割讓黔中郡、巫郡和南陽郡三郡之地不可的……”


    “他混賬!”


    熊槐又瞪著眼睛,氣急敗壞的道:“嬴蕩小兒,欺人太甚!他這般胡來,難道就不怕將嬴渠梁和嬴駟兩代人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打光了嗎?”


    “父王,孩兒還有一事想向你稟告的。”


    “說!”


    “父王,你待在秦國久矣,又處於深宮之中,可能還不知道。昭睢、屈原他們已經趁機擁立了太子橫為王,這迴孩兒來秦國,一則是為彌兵,一則是為迎迴父王的。可是……”


    “可是什麽?”


    子蘭深深地把頭埋下去,低聲道:“新王似乎無意於迎迴父王你呀。”


    “……”


    老楚王的臉上忽明忽暗的,不知道是在作何感想。


    子蘭偷偷的觀察著他的神色,又趁機進言道:“父王,孩兒還聽說,新王在齊國時,為盡快趕迴郢都繼位,居然自作主張,答應齊王割讓淮陰、鍾離、下蔡等方圓五百餘裏的淮泗之地,十三座城池予齊國……”


    “胡說八道!”


    熊槐哼了一聲,道:“子蘭,這些風言風語的,你還是少聽一些。哪怕是真的,寡人相信熊橫這麽做,也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話說這麽說,但是老楚王的心裏很清楚,子蘭說的這件事,多半是真的。


    換作他是熊橫,在當時的那一種危急的形勢之下,莫說是割讓方圓五百餘裏的疆土,即便是再大一倍,恐怕都是值得的!


    因為稍有不慎,楚國就會被秦、韓、魏三國聯軍覆滅,而屆時楚國都沒了,還何談割讓城池土地之事?


    “父王,即便如此,熊橫都不應該抗拒迎迴父王你呀!依我看,他熊橫就是一個不孝子,就是一個白眼狼!他適才繼位,人心未穩,秦楚之間恐怕又生大戰,父王應該盡快迴到郢都主管大事才是。”


    聞言,熊槐深深地看了子蘭一眼,道:“子蘭,寡人知道你的心中不服熊橫,但他畢竟是你的兄長,現在又是我大楚的王,你不能誹謗他。”


    “至於迴到郢都……嗬嗬,估計為父是要客死他鄉的。倘若嬴蕩還有一點良心的話,父王死後,他還能讓楚人把父王的棺槨抬迴郢都下葬吧!”


    “父王!”


    對於活著迴到郢都,熊槐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現在秦楚之間的關係惡劣到這種程度,能讓老楚王魂歸故土,都算是秦王蕩良心未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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