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白!”


    在項萌的春華殿內,項萌剛剛迴到寢殿,閑來無事,就招唿著自己的寵物貓小白溜出來。


    “喵~”小白似乎頗通人性,聽見項萌唿喊自己的聲音,就叫了一聲,隨後在床底下一躍而起,順著項萌的腳跟一路爬上去,撲到了她的懷裏,一個勁兒地蹭著。


    貓這種動物在周代時已經出現,是從阿拉伯傳入華夏的。


    《禮記》曰: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道貓,為其食田鼠也。


    因它捕鼠的天性使中原人認識和喜歡上了這個小巧聰慧的動物,成為中原人眼中消滅老鼠、保護糧倉的神物。


    而《詩經》上講,商周時有一種供奉八種神物的祭祀活動,叫“八臘”,其中就供奉貓。


    貓的性格乖巧聰穎,獨立高傲,體態輕盈靈敏,毛色柔軟,溫柔適人,再經過人類的不斷馴養和繁育,使貓擁有更多的寵物特性。


    此時的貓,還不在寵物的範疇之中,蓋因項萌很喜歡貓咪,故而秦國朝野上下,也興起了一股養貓之風。


    這時,宮女小翠進來稟告道:“夫人,宮門口有一人,自稱是你是族兄,想來拜訪你。”


    “族兄?”


    項萌愣了一下。


    她生於商賈之家,但祖上是貴族,這族兄不是一般的多,但有遠近親疏之分,就她所認識的族兄,屈指可數。


    “那人叫什麽名字?”


    “其人沒有透露,隻說是來拜訪。”


    真是古怪。


    項萌閑著無聊,本不想見外人的,但想了想,萬一真是自己的族兄,還不好怠慢,有個人跟自己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也是極好的。


    很快,那個自稱是項萌族兄的男子進入了春華殿。


    “喵喵~”一見著這男子,項萌懷裏的貓就叫喚個不停。


    動物的敏銳度真不是蓋的,一下子就覺察出眼前這男子的不懷好意。


    “韓嬰見過項王妃!”


    項萌的眼皮子聳拉了一下,一副慵懶的神色,說道:“韓先生?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有一位姓韓的族兄啊。先生莫不是特地來消遣我的?”


    “不敢,不敢。”


    太子嬰垂手道:“項王妃,實不相瞞,我是韓國的太子嬰,有要事想找王妃商量商量。”


    “太子?”項萌原本懶散的模樣為之一變,一抖擻,眼前一亮地道:“原來是韓太子當麵,快,請坐。”


    畢竟是一國的太子,項萌就算再不識好歹,也不敢不以禮相待。


    “太子,不知道你有何事找我商量?”


    項萌倒是心裏很納悶,按理說,太子嬰好歹是一國的儲君,有事不找秦王蕩這個正主商議,找她一個婦道人家作甚?


    莫不是,這個太子嬰是一個風流種子,特地來鹹陽宮挖秦王蕩的牆角的?


    太子嬰隨即坐下,道:“項王妃,不瞞你說,我是來請你促成秦韓之盟的。”


    “結盟?”項萌意興闌珊地道:“太子,結盟之事,乃是國事,你不去找我王商議,找我一個後宮妃嬪作甚?太子還是迴去吧,這事兒,實在與我無關。”


    聞言,太子嬰就被嗆住了,不得不硬著頭皮道:“項王妃,我也想找秦王商議結盟之事,但是,現在我見不到秦王啊。”


    一聽這話,項萌就知道太子嬰是來者不善。


    就連秦王蕩都選擇對他避而不見,項萌哪有膽子自作主張,跟太子嬰談什麽結盟之事?


    項萌淡淡的道:“太子還是迴去吧。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理國事,你所謂的結盟之事,找我還不如去找樗裏疾,去找彌子夏。”


    太子嬰咬了咬牙,隨後從身後拿出一隻木箱子,放在桌案上,道:“項王妃,這是我的誠意。”


    而後,太子嬰又打開木箱子,露出裏麵的金銀器物,不外乎,有金簪、手鏈、項鏈、大白珍珠、玉鐲等貴重物品。


    看到這麽多的金銀首飾,項萌不禁眼前一亮:“太子,這……這都是送給我的嗎?”


    “不錯。”太子嬰點頭道:“項王妃,這些都是送給你的。這隻箱子裏的東西,價值千金,這還隻是訂金,若是王妃果真助我辦成了結盟之事,稍後我還會再送王妃一批財物,比這箱子裏的東西,更勝一籌。”


    項萌聞言,一臉難為情地道:“太子,你看……不是我不願幫你,實在兩國結盟之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插不上手啊!”


    “嗬嗬。”太子嬰笑了笑,心中對於項萌的這種“財迷”的作態鄙夷不已。


    這女人真是守財奴,見錢眼開,偏偏變臉還這麽快,真是六月的天氣都不及項萌的臉色變幻得快!


    “王妃,我要求的不多,隻是想請王妃在秦王麵前,替我韓國美言幾句,最好,是能讓我見到秦王,當麵商談秦韓結盟之事。”


    項萌一聽這話,又遲疑不已地道:“太子,這事兒我的確不好說話。我王的決斷,豈是我一個妃子三言兩語就能推倒的?再說了,我隻是王上的女人,後宮幹政,往往都是大忌,傳揚出去,唯恐被秦人詬病啊。”


    項萌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項萌如同楚王的鄭袖一般專寵於後宮,但始終隻是一個王夫人,並非王後。


    鄭袖是什麽貨色,作為楚女的項萌還是略知一二的,鄭袖就跟禍國殃民的褒姒、妲己一般,經常收受他國使臣的賄賂,並在楚王的耳邊汙蔑屈原這樣的國之棟梁之臣!


    鄭袖的種種行為,曆來都為楚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唾罵不已。


    但是,鄭袖畢竟受寵於楚王熊槐,故而楚人隻敢在背後議論,而不敢做些什麽,敢怒不敢言。就算是有些大臣見不得鄭袖的所作所為,大力抨擊,都被楚王一一擺平了!


    對於鄭袖的行為,楚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過去了。


    然而秦王蕩畢竟不同於楚王,誰都不敢保證,項萌如同鄭袖一般收受他國使臣的賄賂,會不會遭到秦王蕩的排斥。


    為了區區千金,而喪失秦王蕩的寵愛,這可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太子嬰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項萌已經鼓起的肚皮,說道:“項王妃,其實這次秦韓之盟,對於秦國而言,亦是大有裨益的。王妃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著想。”


    “太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妃已有身孕,若不出意外,應該是一個公子。難道王妃不應該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謀劃謀劃嗎?王妃所出之公子,是為庶出,將來多半沒有繼承秦王大位的可能,但機會還是有的,就看王妃能不能把握住。”


    項萌聞言,不禁為之臉色一沉,說道:“太子慎言!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求顯赫於人前,成為秦王,隻要他能一輩子大富大貴,平平安安就好。”


    “這是王妃的心裏話嗎?”


    太子嬰搖搖頭,說道:“項王妃,這大爭之世,凡有血氣,必有爭心。此爭者,不僅是國在爭,人也在爭!尋常公子,都可以登堂入室,以至於出將入相,王妃的孩子隻有富貴,王妃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


    “不甘心,王妃就要爭取。”太子嬰沉聲道:“王妃助我促成秦韓之盟,韓國一定不會忘了王妃的功勞。日後秦國若有奪嫡之爭,奪位之變,韓國,定當鼎力相助!”


    項萌的臉色一陣變幻。


    “王妃是不信我?”


    自進入春秋時代以來,君權的更迭,往往很少是能平緩交接的,而在一些霸主大國,在先君薨逝之後,國內即便不發生動亂,禍起蕭牆,也會有一些野心勃勃的國家,趁機聯合其國內較為親近的公子,發動奪位之戰。


    項萌的性格雖然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是她不蠢,她知道太子嬰說的沒錯。


    太子嬰伸出手掌,說道:“王妃若是不信我,可與我擊掌為誓!我是韓國的儲君,將來就是韓王,王妃與我的約定,當以天地為證,不得違背。違者,天人共戮之!”


    鬼神之說,不可不信,一般而言,國與國之間所簽訂的盟約,隨時是可以撕毀的,但是當著鬼神盟誓,誰都不敢輕易違背,因為誰都害怕遭到報應。


    項萌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舒緩了一下心情,又道:“太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幫你韓國在我王麵前美言幾句,這個我一定做到,但是你能不能見到我王,就不一定了。這樣,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三日後,我王將會在驪山圍獵,屆時王公大臣們都迴去去到驪山,太子不妨趁機混進去,也好見到我王商議結盟之事。”


    “善。”


    太子嬰點了點頭,又問道:“項王妃,你真的不考慮與我約定嗎?古往今來,不為國君,而作公子者,普遍是三個結果,一則登堂入室,顯赫人前,一則奪位失敗,屍骨無存,一則屈居人下,碌碌無為。依我看,如今的秦國人才濟濟,秦王又是這般賢明,若是王妃所出之公子無甚大才,多半會在長大後被發配到封地,很難再與王妃見一麵了。”


    “太子的美意,我心領了。太子,我乏了,來人!送客。”


    “在下,告辭。”


    看來項萌還不算太蠢,一旦她與太子嬰約定,估計雙方就要一直合作下去。


    犧牲秦國的利益,去換取未來那尚且摸不著的利益,項萌還不至於這般愚鈍。她的孩子還沒出世呢,但太子嬰若是一直這麽利用她,恐怕她還沒等到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自己就已經被打入後宮,或者身首異處了!


    對於項萌這般不識趣,太子嬰心裏倒是一點都不焦灼。


    來日方長,他相信,總有一天,項萌會做出對於自身有利的抉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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