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蕩口中所言,“發兵,滅國”,著實把太子嬰與韓朋嚇了一跳。


    誰都不敢保證,將秦國得罪慘了,會遭到怎樣的報複!


    若是秦王蕩願意的話,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幹擾之下,秦國傾國之兵,以一己之力,完全可以滅掉韓國。更何況,此番還有齊國人從東麵夾擊?


    秦齊連橫之軍,天下哪一國敢招惹?


    太子嬰苦笑道:“秦王,此前種種,皆乃我韓國之過也,若有得罪之處,請秦王多多包涵。這一次,韓國是真的有意與秦國結盟的。”


    臨時抱佛腳?


    秦王蕩嗤之以鼻。


    似韓國這種牆頭草,秦王蕩最是不屑。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遭受大國攻伐,弱小之國在無法抵抗,獨木難支的情況下,隻能請求外援。這就是韓國作為弱國的悲哀!


    但秦王蕩是一點都不會可憐韓國的,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韓國對於秦王蕩而言,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秦王蕩意味深長地道:“太子,寡人需要的,是韓國的誠意。”


    貪得無厭的匹夫!豎子!


    太子嬰在心裏怒罵了一聲,臉上卻和顏悅色地道:“秦王,若秦王果真願與我韓國重新締結盟約,我王,願割讓武遂二百裏之地予秦,聊表寸心。”


    武遂二百裏之地?


    這恰恰是秦王蕩所渴求的,說到了他的心坎裏。但是韓王倉實在太小看秦王蕩的野心了,他要的,不僅僅是區區的武遂二百裏之地,還包括宜陽在內的整個三川!


    老實說,武遂這個地方挺雞肋的,往往讓秦國感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因為武遂處於秦韓邊境之地,經常易主,城頭變幻大王旗,但基本上是屬於韓國的疆土,因為其地大部分都是韓國人。


    “太子,說真的,區區的二百裏之地,寡人還不放在眼裏。秦國出兵救韓,興師動眾也,這其間要消耗許多的糧草軍械,更是需要不少的將士流血犧牲,隻有一個武遂,寡人實在很難向國人交代啊!”


    太子嬰臉色變幻了一陣,又道:“秦王,對於秦軍在戰爭中的一切損失,韓國願意照價賠償,所需財物,秦王隻管開口,凡是韓國能拿得出手的,秦王盡管拿去。”


    “好!痛快!哈哈哈哈,寡人就喜歡太子這樣痛快的人。”


    秦王蕩酣暢淋漓地笑著,實則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不見任何笑意。


    太子嬰這話說得痛快,但是戰後能不能兌現,還是一個未知數。


    秦王蕩不敢保證,一旦秦軍幫助韓國,擊敗了攻略韓地的齊軍,韓國人能不能兌現承諾,給予秦國全部賠償。


    要知道,秦國肯定是會獅子大開口的!


    而一旦韓人無法兌現,他們會作甚?


    無非是投入齊人或者是楚人的懷抱,繼續跟秦國作對!


    像這樣損人不利己,可能還對自己不利,讓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秦王蕩可不願幹。


    太子嬰低著頭道:“不知道秦王打算何時出兵救韓?”


    “不急,不急。”


    你倒是不急!


    太子嬰心中暗暗地腹誹著,又道:“秦王,齊軍借道南陽,已經攻克煮棗、襄丘等地,兵鋒直指我韓國腹地,還是請秦王快快派兵增援吧,不然齊軍兵圍新鄭,恐迴天乏術矣!”


    秦王蕩淡淡的道:“太子言重了。寡人記得,韓國的軍力還沒羸弱到這般田地吧?據寡人所知,韓國帶甲數十萬,而此番伐韓之齊軍,不過十萬,隻要韓王願意的話,未嚐不可阻擋齊人的兵鋒吧?”


    還不是為了提防你們秦國?太子嬰的心裏幽怨不已。


    韓國好歹有著“勁韓”之稱的萬乘之國,國力雖不比秦、齊、楚三大霸主國,可是綜合國力還是挺強的,至少不是吊車尾的存在。


    韓國很不易,韓國很可憐,活得很艱難。


    真的像秋風中的露草寒蟲,風枝暗鵲,從來沒強大過,從來沒輝煌過,今天向這個低頭,明天向那個哈腰,偶爾也和別國打打殺殺,但吃虧的時候多占便宜的時候少,憑著生存的毅力勉強地支撐著,明知早晚會是別人的盤中餐,還要那麽低聲下氣,提心吊膽地活著。


    就這麽著,屠刀還是先落在了它的頭上。


    曆史上的韓國,前後立國一百七十四年,既沒出個名君,也沒有過名相、名將,除了申不害變法和發兵滅鄭也沒有過什麽象樣的作為。


    今天向這個求和,明天給那個磕頭,想跟小國使使橫還得看看他身後靠山的臉色。


    夾縫當中謀生,鱷魚口裏保命,不容易啊!


    韓國的地理位置是十分尷尬的,西與秦接壤,北與魏相鄰,南與楚、鄭為伴,是典型的四戰之地。


    饒是如此,韓國還是堅強的存活到現在,而且國力還不算弱,基本上弱與秦、齊、楚、趙、魏五國,略強於燕,強於宋、越、中山這些“五千乘之國”,至於苟延殘喘的魯國、衛國、薛國之流,不值一提。


    “秦王,齊軍之犀利,非是我韓師所能比擬的。韓師雖眾,然而疏於訓練,少於戰陣之道,更何況,我韓國之疆域呈犬牙交錯之勢,需要防守的地方很多,實難分兵矣!”


    最後一句話,才是太子嬰的心裏話!


    秦王蕩心中冷笑不已,但臉上仍舊雲淡風輕地道:“太子,寡人知道了。發兵救韓之事,事關重大,寡人無法獨自決斷,請太子容寡人與群臣商議過後,再給你一個答複。”


    “外臣,告退!”


    等到太子嬰施施然地離去,秦王蕩這才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過了沒多久,孟嚐君田文聞訊而至。


    “王上,臣聽聞你已經接見了韓國的使者?”


    “不錯。”


    田文小心翼翼地問道:“王上欲出兵救韓?”


    秦王蕩挑眉道:“薛公,寡人能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嗎?韓使的確請求寡人出兵相救,然則隻憑他太子嬰的空口白牙,就妄想寡人救韓,簡直是異想天開!”


    聞言,田文的心裏鬆了口氣,垂手道:“不知道王上意欲何為?”


    “薛公,秦與月氏的戰事,寡人會盡快結束,請你給齊王去信一封,以安其心。”


    “諾。”


    秦王蕩又道:“再者,寡人欲假意盟韓,以穩住韓國,以便秦軍東出,當前一戰而下武遂、宜陽,克定三川。”


    “王上英明!”


    田文心下對於秦王蕩歎服不已。


    看來,秦國能有今時今日之雄厚國力,與曆代秦國君王的腹黑是分不開關係的。似秦惠文王與秦王蕩,這對父子可謂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各種坑蒙拐騙的手段都用上了,哪怕背負罵名亦是在所不辭。


    而這在關東列國那是不可想象,畢竟天底下的國君,大多是愛惜自己的羽毛的,讓他們幹出背信棄義的事情,還真是抹不開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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