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殿。


    項萌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她忽而把腦袋放到枕頭上,側過白花花的身子,隔著亮如白晝的燈光,看著自己心愛的那個男人。


    秦王蕩正在寶案邊上盤腿坐著,手裏拿著一支狼毫,埋頭盯著桌案上的那一份竹簡,不時的皺著眉頭。在他的旁邊,還放置著至少五十份竹簡!


    “大王!”項萌以慵懶而又甜膩膩的聲音叫著。


    “哎。”秦王蕩隻是吱了一聲,並不抬頭。


    項萌氣壞了,又道:“大王,你是木頭啊,快點看過來!”


    這時,秦王蕩才抬起頭,往床榻的方向看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忍不住血脈噴張,心裏一熱。


    項萌竟然已經不著寸縷,光著嬌嫩迷人的嬌軀,放置在空氣裏。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秦王蕩又低下了頭。


    “……”


    見到這一幕,項萌頓時一陣氣苦,說道:“大王,你是嫌棄臣妾,或者已經對臣妾感到厭倦了嗎?”


    “沒有。”


    “既然沒有,那為什麽,明明秀色可餐。臣妾把腿一張,大王把身子一壓,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大王你偏偏不到床榻上來呢?”


    項王妃,你這是在開車啊!


    “寡人……寡人……”秦王蕩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這身患隱疾,不孕不育的事情實在是太丟人了,一點都不光彩,秦王蕩怎麽開口跟項萌說呢?


    “大王,你今晚是不是不在狀態啊?不對呀,大王你不僅在戰場上勇力絕人,在床笫上亦是勇力絕人的。臣妾這身子骨都讓你折騰得不輕呢。”


    “大王,你要是不在狀態就吱一聲。”


    “吱。”


    “……”


    項萌的嘴角一抽:“大王,臣妾發現,你真不是男人。”


    “你說什麽?”


    “我說你不是男人?大王你要是個真男人的話,現在不是應該在臣妾的身上使勁兒地折騰,大展雄風的嗎?可是你現在怎麽萎縮了呢?噗嗤!”說到這裏,項萌都忍不住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的,美不勝收。


    秦王蕩被激起了滿腔的怒火,把手裏的狼毫筆一放,哼了一聲道:“好!寡人現在就讓你看看,寡人到底是不是一個真男人!”


    “來啊,來上我啊。”


    項萌揮了揮手,宛如一個狐狸精一樣,勾魂攝魄,嫵媚動人。


    “你個浪蹄子,看寡人今晚怎麽收拾你!”


    秦王蕩剛剛想要挺槍上陣,沒想到外麵忽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


    “大王,有個宿衛說有急事要見你!”是黑伯的聲音。


    宿衛?急事?


    秦王蕩尋思了一下,自己安排宿衛出去保護跟監視的,隻有扁鵲一人。


    難道是扁鵲出事了?


    秦王蕩不敢怠慢,於是讓人把那個宿衛傳到偏殿去等候。


    看著一臉幽怨之色的項萌,秦王蕩訕訕地笑著道:“不好意思。萌萌,等會兒再讓你見識一下寡人的雄風!”


    “走吧走吧。早去早迴啊。”


    “好!”


    等到秦王蕩在偏殿見到那個宿衛的時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就知曉了。


    適才有兩個刺客,想刺殺扁鵲,卻被扁鵲的弟子和守護在附近的宿衛發覺,暫時躲過一劫。


    但扁鵲決心要離開秦國,已經帶人收拾東西,準備連夜逃出鹹陽。


    秦王蕩怒道:“你們怎麽不阻止他?”


    “大王,咱們攔不住啊!”


    “快!扁鵲應該還沒有走遠,現在快馬加鞭的話,應該還追的上他的!”


    秦王蕩要是記得沒錯的話,曆史上的扁鵲是死在秦國的,據說是被人殺害的。


    但事情的具體經過,秦王蕩並不清楚,所以在讓扁鵲有自由出入秦國的令牌都同時,也派了五個武藝高強的宿衛保護並監視他。


    扁鵲是中醫的開山鼻祖的人物,當之無愧的世之瑰寶,現在自己能不能治好身上的隱疾還全靠他呢,秦王蕩豈容扁鵲跑路了,或者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殺害了呢?


    秦王蕩吩咐完這些事情,就迴到春華殿。


    但他迴到寢殿的時候,項萌已經睡下了,看著自己的這個寵妃憨態可掬的睡顏,秦王蕩實在是不忍心打攪她,隻好繼續坐到一側的蒲團上,繼續批閱奏牘。


    自從得知自己身患隱疾的事情,秦王蕩的情緒就十分的低落。


    這一生都不能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想想都覺得可悲啊!


    翌日,扁鵲就被帶迴了鹹陽宮,帶到秦王蕩的麵前。


    看著身穿粗布衣衫,驚魂未定的扁鵲,秦王蕩就忍不住上去慰問道:“盧醫,你沒事吧?”


    “還好。大王,多謝你派了幾個宿衛保護我。”


    說到這個,秦王蕩不禁埋怨地道:“盧醫啊,不是寡人說你,你也真是的。已經遇刺幹嘛不找寡人尋求庇護?偏偏還生出了跑出鹹陽,離開秦國的念頭!你可知道,出了鹹陽你才是最危險的呢!”


    “臣,知錯了。”扁鵲低著頭,就跟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乖乖挨訓。


    先把慰問扁鵲的事情放一邊,秦王蕩又詢問了幾個宿衛,其中有一個是負傷的。


    “發生了何事?又遇上刺客了?”


    “稟告大王,我等跟隨在扁鵲大人的背後,沿著驪山北麵的小路走,果真有刺客扮成獵戶的樣子,想在半路上劫殺了扁鵲大人!還好咱們出手比較快,死了扁鵲大人的一名弟子,把三個刺客都製服了。”


    “有活口?”


    “死了一個。其餘兩個都已經被咱們抓起來了。”


    “問出誰是幕後黑手了嗎?”


    “是太醫令,李醯!”


    聞言,秦王蕩的臉色一沉:“來人,把李醯給寡人帶過來!”


    隨著秦王蕩的一聲令下,原本在太醫院裏抓藥的李醯,就被一隊被堅執銳的宿衛帶走,帶到秦王蕩的麵前狼狽地下跪。


    看見扁鵲就在秦王蕩的身旁,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盯著他,李醯哪裏還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饒命!饒命啊大王!臣也是一時衝動,被迷了心竅的啊!”


    “這麽說,真是你派刺客去刺殺秦越人的?”


    “是。大王,臣是一時衝動啊!”


    “一時衝動?!”


    秦王蕩直接衝上去一腳把李醯踹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秦王蕩還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厲聲道:“好一個一時衝動!這不是你買兇殺人的理由!白起,殺害國之重臣,按照秦法,應處何等刑罰?”


    “殺人者死。若是殺害國之重臣,行為更加惡劣,故而應處以車裂、烹或者腰斬之刑!”


    “啊?”李醯頓時嚇壞了,癱軟在地上,宛如一團爛泥。


    秦王蕩又詢問扁鵲:“盧醫,你想怎麽處置李醯?”


    “這……大王,車裂和腰斬之刑是否太過殘酷了呢?”扁鵲有些於心不忍。


    秦王蕩笑著道:“盧醫,你真是一個懸壺濟世,救死扶傷的好醫者,有醫術也有醫德。不像這個李醯,醫術平平也就罷了,竟然連最基本的醫德都沒有!今日,就算是寡人想要饒恕他,秦法也不會饒恕他!”


    “來人,把李醯給寡人帶出去!烹殺!棄市!”


    “諾!”


    頓時,左右兩側的宿衛就把嚇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的李醯給拖出去。


    李醯嚇尿了,但嘴裏還在求饒:“大王!饒命啊!臣知錯了!饒命啊!”


    但秦王蕩不為所動。


    為人君者,執一國之權柄,如同慈不掌兵一般,婦人之仁,根本當不了一個好國君。


    而身邊的扁鵲亦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


    所謂的烹殺,就是烹刑。


    大抵是受刑者被去除主要衣物後,由劊子手或軍卒將犯人,或推或投的放入近如人高的大鍋,並將鍋下的柴薪點燃提升水溫進行烹煮,受刑者大多死於燙傷及髒器衰竭(即重度燒傷),然而刑罰的結束大多卻會將受刑者煮至骨肉分離為止。


    秦王蕩又睥睨了瑟瑟發抖的扁鵲一樣,問道:“盧醫,你會不會覺得寡人太過殘忍?”


    “不。大王為國君,應當賞罰分明,堅守國家的法度!秦國能有今日之強盛,大得益於秦法矣。”


    “對啊。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寡人貴為秦王,但卻不能如同實行王政的齊王一般,齊王能任由自己的喜好,生殺予奪,但寡人不行。有朝一日,就算是寡人的某個弟弟觸犯了秦法,寡人也一樣保不住他。”


    聞言,扁鵲不禁感慨萬分地道:“秦國能有大王這般的明君,何愁不興旺發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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