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剛剛繼位的秦王蕩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小心思,開始大刀闊斧地改革一下秦國的官製。其實變動沒多大,就是增設左右丞相、禦史中丞,改國尉一職為上將軍而已!


    秦國的官製結構大體如此:秦王之下,相國為百官之首,總領國政。上將軍為武將之首,主管兵事。


    相國之下,左右丞相協助,為副手。其中左丞相負責協助相國治理地方事務,右丞相負責協助相國處理邦交事務。


    禦史中丞的職責,是掌監察並幫助秦王處理政務的。


    其他諸如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卿、奉常、衛尉之類的官職,秦王蕩沒有絲毫的變動,他壓根兒就沒想把三公九卿製搬出來,因為這壓根兒就沒有必要!


    秦國還不算太大,人口不算太多,驟然搬出這種官製,根本不適合秦國的國情。


    而秦王蕩之所以搞出左右丞相的官職,都是為了削弱相權,打壓秦國朝堂上一家獨大的魏係權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秦王蕩這麽做,不能怪他薄情寡性,實在是不得不這麽做。


    秦國的相國依舊是張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左丞相是樗裏疾,禦史中丞是馮章,右丞相虛設,不過秦王蕩已經許諾甘茂,隻要他能平定蜀亂,這個右丞相之位就是他的了!


    一個楚係,一個魏係,一個秦係,三大派係三足鼎立,相互製衡。


    對於樗裏疾、馮章的任命,群臣都表示沒意見,若是甘茂有平蜀亂之功,成為右丞相,也是未嚐不可。


    但秦王蕩偏偏還提拔了魏冉做衛尉,白起做郎中令!


    要知道,衛尉,掌宮門屯衛;郎中令,掌宮廷警衛。


    對秦王蕩提拔魏冉擔任衛尉,這個群臣都沒有異議,畢竟魏冉有功勞在身,藍田之戰前就是公乘,後來更是因功成為五大夫。五大夫已經能獨自統領一軍,或者鎮守邊疆要塞了,再加上秦王蕩跟魏冉的關係,大家都不好說什麽。


    可是白起何德何能,居郎中令之高位?


    上大夫向壽頓時跳出來反對,說道:“大王,臣以為白起不能為郎中令!”


    “白起此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官大夫,資曆尚淺,戰功寥寥,何德何能擔任郎中令之職?”


    聞言,秦王蕩睥睨了向壽一眼,說道:“資曆?戰功?向壽,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大王,臣以為向壽大人說的沒錯,我大秦資曆夠豐,戰功赫赫的大將不可計數。郎中令之位至關重要,若是連這些將軍都不能勝任,反而讓白起這麽一個寂寂無名之人做了郎中令,豈不是讓眾將心寒嗎?”


    張儀很是突兀地站出來跟秦王蕩對著幹。


    似白起這般的官大夫不說多如過江之鯽,但是在軍中那是一抓一大把的。所以說白起是寂寂無名之人其實也沒錯。


    秦王蕩適才說的那一句話已經夾雜著些許怒氣,就連挑頭做出頭鳥的向壽都退縮了,可是一向巧舌如簧,能言善辯,善於察言觀色的張儀卻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反對。


    張儀想幹嘛?試探寡人的底線嗎?


    “相國,你知道郎中令的職責是做什麽的嗎?”


    “郎中令,掌宮廷警衛。”


    “既然你知道郎中令是做什麽的,何故反對?郎中令,是寡人的近臣,有守衛寡人之責,若是連郎中令都不是自己的心腹,那寡人晚上能睡得著覺嗎?”


    麵對秦王蕩的質詢,張儀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後垂手道:“大王,你不能一切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白起是怎樣的人,大家都還不清楚,不知道他能不能勝任郎中令之位啊!”


    “能不能勝任?好,白起,你告訴相國,告訴在座的各位大臣,如若危險發生,你能不能好好保護寡人?”


    白起此時就站在大殿的中央,沉默不語。


    本來他是不想做什麽郎中令的,奈何秦王蕩非要如此任命。事已至此,與秦王蕩本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的白起,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如若有人刺王殺駕,一定要從我白起的屍體上踏過去!”


    白起的嘴裏說著這般擲地有聲的話,但是嘴角卻忍不住一抽。


    自家大王天生神力,勇武過人,隻怕不需要誰的保護,甚至是刺客來了,宿衛們還要躲到秦王蕩的身邊請求庇護呢!


    “好!相國,諸位,你們都聽到了嗎?古語雲,舉賢不避親,舉賢不避仇!”


    秦王蕩朗聲道:“你們說白起的資曆尚淺,戰功不顯。但是,請試問一下,相國當年入秦時,不也為客卿?犀首當年入秦,不也被封為大良造?商君當年入秦時,不也做了左庶長?是故,人應各得其位,各司其職!”


    這時,左丞相樗裏疾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大王明斷!”


    “大王明斷!”群臣都表示讚許。


    既然秦王蕩鐵了心要讓白起擔任郎中令一職,群臣都不好跟他對著幹。


    下了大朝會,秦王蕩就迴到後宮中,換了一身常服。


    秦王蕩穿的常服屬於貴族中流行的深衣式袍服,是西周以來傳統的貴族常服。而平民以為之禮服,平常穿短褐。


    深衣的特點,一是上衣下裳相連,二是無男女式樣的差別,皆可穿用。


    秦王蕩現在穿的常服是寬大博帶,穿著舒適,長不拖地,下擺不開岔,屈肘可穿,袖長和臂長相等,用大寬帶束腰。他的頭上紮著紫金冠,一頭墨色的長發有條不紊地盤好,整個人看上去相貌堂堂,眉飛色舞,英氣十足。


    “大王,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看見秦王蕩換了這麽一身裝束,旁邊的項萌不禁好奇起來,有此一問。


    “寡人要去涇陽視察一下。近日涇陽令上奏,說涇水河道阻塞,百姓的田地得不到河水的澆灌,耽誤春耕。這可不是小事啊!”


    “大王,你去涇陽視察,能不能帶上臣妾一起去?”項萌趁勢依偎在秦王蕩的懷裏,嘟著嘴幽怨地說道:“臣妾整天待在宮裏,悶都悶死了。”


    “下次吧。”秦王蕩苦笑著道:“寡人這是去視察的,不是去遊山玩水的,哪能帶著你去呢?這讓別人看到,指不定心裏怎麽腹誹寡人呢!”


    秦王蕩又與項萌鬢角廝磨了一會兒,便帶上白起等三十名宿衛,出得鹹陽,往距離鹹陽城不過五十裏的涇陽而去。


    很多時候,君主在深宮裏處理政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話,很容易被臣下蒙蔽,不知實情,實在是後患無窮。


    正是知道這一點,秦王蕩才力求凡事親力親為,給臣民樹立一個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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