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樾看到走了一段距離才顯出身形的楊鈺,眉梢微挑,見她沒打算解釋,倒也不追問,順著她的力道繼續往前。


    楊鈺其實一直在暗中打量梵樾的表情,見他臉色如常,也鬆了口氣。


    畢竟涉及到人家私事,她也不好過多解釋,再者她也隻是一知半解。


    等迴到客棧,楊鈺倒是毫不遮掩地攤開手中紙塊,一張地圖鋪在桌上,地圖上一條明顯紅線指向某個地方。


    她看向梵樾。


    梵樾敲了敲桌子,讓天火過來。


    天火看了地圖後,道:“紅線指引的地方是一處異人塚。異人向來遵循死後埋於天地,但這個方位……埋藏的卻不是異人。”


    天火瞥了眼楊鈺,看向梵樾:“而且這處異人塚有位前輩執守,擅入者死。”


    “有人引導,說不定第二枚梧桐心火就在那裏。”


    梵樾袖袍一蕩,背過手,“準備一下,我們出發。”


    天火低頭行禮:“是。”


    待天火離開,楊鈺才看向梵樾,問道:“天火為什麽什麽也不問?”


    “因為她信任本殿。”梵樾微微側身低頭看她,“所以她不多嘴。”


    楊鈺看著他的眼睛,手不自覺抓了抓身上的布料。


    總感覺他意有所指。


    一行五人很快離開客棧,因為天火熟悉異城地形,地圖便交由天火,由她引路。


    穿過風沙漫天荒漠,來到怪石嶙峋洞口,有一人在那盤坐,閉眼調息。


    楊鈺看向那人。


    膚白如玉、神清骨秀,明明是副青年容貌,卻白發蒼蒼、暮氣沉沉。一身白袍盡數染灰,帶著些落拓。但在那人睜眼看來的一瞬間,身上頹氣一掃而空,隻因他眼中仍舊有光。


    他掃了眼眾人,將目光定在楊鈺身上,“你來了。”


    梵樾腳步微移,將人擋在身後。


    白爍卻是一眼看到了懸掛在石洞前一棵枯樹上的梧桐心火,“心火在那!”


    那人側頭微瞥,隨即一笑,“若能實現我所願,將這花燈給你們又如何。”


    白爍一愣:“花燈?”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長袍一掀,梵樾登時倒飛出去,隨即一抹亮光湧入楊鈺心口。


    “殿主!”


    “衿衿!”


    石洞突然大亮,眾人隻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之後再不能控製自己,朝前墜去。


    楊鈺在墜空中睜眼,周圍都是深沉的黑霧,竟隻有他們一行人發著光。


    “抓住我的手!”不遠處的梵樾大喊,朝她伸手。


    楊鈺勉力夠住他的指尖,但腳下卻被人用力一扯,直接脫離,越來越遠。


    ……明明大家都在眼前,拽她的人是誰?


    “衿衿!”


    ……


    “你還好嗎?”清雅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楊鈺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視線所及也隻是一片明淨的藍天。


    “不必緊張,一切都會好的,先睡一覺吧。”


    眼前揮過一抹白色,楊鈺腦子一沉,陷入昏睡。


    睡夢中,她看見自己踏著風沙,每一步都踩得極深,一步一步走到石洞外。


    “我可以幫你救迴玲瓏。”


    “代價。”洞口枯坐的白發人臉上俱是血跡,眼神暗沉無一絲光亮,側頭看來的時候與一具行屍走肉也沒什麽分別。


    “我要你迴到昆侖仙宗。”她伸手對著天空,感受著風中沙礫穿過指縫,然後握緊成拳,攥住了幾粒沙,“讓整個昆侖仙宗成為我的後盾。”


    “作為昆侖聖子的你,應該做得到吧,容先。”


    容先沉默一瞬,“可以。”


    “不過不是現在。”她笑笑,“你也知道,逆天改命不是輕易能成的,上麵可還盯著我呢。”


    她指了指天。


    容先不置可否。


    在她出現的一瞬間,容先就發現了天道對她的壓迫,如今能挺直腰一步步走來,已是極為強大的忍耐力了。


    “要多久。”容先冷著臉,言簡意賅。


    “大概……要千年吧。”她撐著下巴想了想。


    容先:“可以。”


    不過是千年,對於仙妖而言都是彈指一瞬。


    可麵前人卻是個人族,活不了這麽久。


    察覺到容先投來的視線,她挑眉一笑,“別看我,我可是要去輪迴轉世的。”


    “不過你放心,我都計劃好了。”


    楊鈺突然感覺心口一涼,低頭就見自己毫不留情掏心而出,心髒凝靈成丹,變成一顆琉璃珠,被她遞給容先。


    “天道盯上了現在的我,千年之後,沒有記憶的我將再次歸來,那時就是你擺脫命運的時機。若是我沒來,這靈丹就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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