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


    倪婉沒有跟著莫璃璿走進竹林築的花廳,她折了方向去廚房,放下竹筍後她趕緊燒水沏了一壺茶,然後馬上端去花廳。


    穀千鶴的突然到訪,是連莫璃璿都沒料到的,更遑論其他人了,對於倪婉來更是一記晴霹靂。


    倪婉心翼翼地端著茶水,低眉順眼地邁進花廳,然後來到穀千鶴的旁邊,低著頭目不斜視,隻留給人一個頭頂。


    倪婉放下穀千鶴的茶水以後轉去給莫璃璿奉茶,在背對著穀千鶴的地方,倪婉的側臉流下兩滴汗珠,端茶的手掌因用力過度而青筋暴起,可是再如何用力手依舊在顫抖。


    好在茶水沒有溢出來,倪婉鬆了口氣,最後乖巧地站到莫璃璿的身旁。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倪婉有了平生最害怕的人,她覺得是平生之最,沒有之一了。


    穀千鶴,見麵從來都是一身書生長袍打扮的人,從來都是不失風度溫柔微笑的人,卻讓倪婉每次見到他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害怕的原因無從考究,倪婉也不知道,並且她根本就控製不住內心的害怕。


    可是身為莫璃璿的貼身丫鬟,倪婉無法做到躲避著不見穀千鶴,就比如這個時候,端茶倒水的事情她必須得做。


    因著莫璃璿的關係,倪婉見穀千鶴的次數也跟著增多,久而久之她自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已經不害怕了,可是下意識的反應不會欺騙人,她知道自己內心的害怕從未削減。可是她能怎麽辦?她能做的就是掩飾自己的內心,不讓害怕浮出表麵而得罪了人罷了。


    倪婉的狀況,穀千鶴心知肚明,莫璃璿也是看在眼裏,隻是他二人都覺得此事極其正常。穀千鶴的手下第一魂星墨星見了穀千鶴都不敢抬頭正眼看一眼穀千鶴,墨星可是穀千鶴的得力幹將,是在鶴幽穀的地位僅次於莫璃璿的人,他都如此更何況倪婉了。所以穀莫二人並未覺得倪婉的謹慎微有何不妥,反而覺得很是應該。


    有些人不怒自威,就算是和顏悅色也能把人嚇得半死。或許,在倪婉的眼裏穀千鶴就是這樣的人吧。


    莫璃璿有意鍛煉倪婉的膽識,而穀千鶴給師妹麵子不予計較,所以倪婉才一直平安到現在。


    莫璃璿的問話剛落音,倪婉也剛奉好了茶水,門外即刻響起來一個極其突兀的聲音。


    “婉兒,我餓了,有飯吃沒啊?”鬼炎低著腦袋,拎著裙子邁上屋口的台階大大咧咧地走進屋裏,抬起頭以後大吃一驚,朦朧的眼睛這才睜開,道:“哎呦,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剛到不久。”穀千鶴微笑道。


    “是嗎?一個人來的?你的手下們呢?”鬼炎毫不客氣地坐在穀千鶴的對麵,然後朝倪婉招手,“給我也來杯茶,剛睡醒渴死我了。”


    倪婉聞言趕緊退出去折迴廚房,給鬼炎倒了一杯茶迴來。


    平日裏紫竹林隻有莫璃璿三人住著,而更多的時候是沒人住著,所以花廳的茶盞一般是不擺著的,隻有有客人來了才會端茶上來。倪婉不知道鬼炎什麽時候醒過來,而且穀千鶴一來倪婉就自動緊張,這不連剛剛沏好茶的茶壺都忘了拿,直接端了兩個倒好了水的茶杯就迴來了。


    鬼炎看著倪婉匆匆離去的背影,剛睡醒不久的腦袋還有點轉不過來彎,反應了一下後才明白倪婉是去給她倒水了。鬼炎收迴目光低頭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感覺自己太過口渴,嗓子都有點難受。


    “要不你先喝這杯,我還沒動過。”莫璃璿看到鬼炎的模樣,於是指了指自己的茶水道。


    鬼炎聞言眸光一亮,看了一眼莫璃璿後也不客氣,直接拿起莫璃璿的茶水就咕咚咕嘵喝了個幹淨。


    鬼炎喝了水以後感覺嗓子舒服多了,腦子也比之前清醒多了,看著穀千鶴開玩笑道:“上次你匆匆離開,我沒來得及跟你話。這次你又匆匆地來,是不是怕我把你師妹怎麽著呀?”


    “哪裏哪裏。璿兒能恢複的這麽好全是鬼炎姑娘你的功勞,在下心中萬分感激。”穀千鶴站起身來抱拳施禮,身子彎的與地麵持平,態度十分真誠。


    鬼炎狠狠地吃了一驚,她不過一句玩笑話,怎麽穀千鶴行了這麽大的禮?


    鬼炎快速看了一眼莫璃璿,見莫璃璿微微點了一下頭,她這才打消要起身躲開的念頭,心安理得的受了這份禮。


    穀千鶴的一禮啊,這可難得。穀千鶴是誰呀,鬼門的掌門人呀,他這完完整整的一禮意義可非同一般。


    鬼炎賭是一派正經,臉上看著也挺平靜,可心裏早已澎湃,喜不自勝了。


    當初要鬼炎給莫璃璿解毒,穀千鶴賭那叫一個高高在上盛氣淩人,身邊站了足足三十個高大挺拔全身黑衣裝扮的影子。鬼炎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周圍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而鬼炎周身卻點了十六個半人高的青銅燭台將她照了個毛發可見。


    當時鬼炎就站在燭台圈裏,瞪大了眼睛看著高座之上的人,可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麵孔,她隻能看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人,看到他們在搖曳的燭火光亮中蒙麵的臉上露出來的一雙冰冷的眼睛,無情的冰冷。周遭環境安靜地可怕,鬼炎甚至已經嚇得腿抖,卻憑借不屈的意誌一直站到最後。


    此時,穀千鶴等了半沒有聽到迴音,於是自己直起了腰身,抬頭望去才發現鬼炎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不明所以的他沒有亂話,而是把之前和莫璃璿的承諾當著鬼炎的麵又提了一遍。


    “鬼炎姑娘既救了璿兒的命,那就是我師兄妹的恩人。以後但凡姑娘有什麽需要的藥材,盡管開口,我穀千鶴一定盡力為你尋來。”


    此時,正巧倪婉端茶進來,看到鬼炎手邊已有一個茶杯,目光掃過莫璃璿旁邊的桌子後一切了然,於是她直接給鬼炎續了一杯,然後將手上的茶杯並茶壺一起放在了莫璃璿旁邊,最後站在莫璃璿身旁隨時侍候。


    倪婉來的頗是時候,鬼炎心裏不禁感激了一下。要不是倪婉進來打岔,她還在迴憶裏痛罵與穀千鶴初見的畫麵呢。


    鬼炎慌忙低頭端茶喝水調整了一下心神,然後微笑迴道:“這事兒好。畢竟我與璿兒多年摯友,這點忙必然幫得。”


    鬼炎心中暗笑,對自己此時的聰明伶俐感到非常滿意。


    而穀千鶴聽了鬼炎的話以後,臉色微微一僵變得有點難看,眨眼之間又恢複了笑容,嗬嗬笑道:“這是自然。”


    鬼炎堆地是滿臉笑容,眼神頗有深意地看著穀千鶴,然後二人端茶互相敬之,一起喝了個幹淨。


    莫璃璿看來看去,覺得師兄和好友之間有點微妙的情緒波動,聰明如她隻弓然喝茶,沒有插話。


    莫璃璿並不知曉穀千鶴和鬼炎之間的暗潮湧動,因為穀千鶴找上鬼炎為莫璃璿解毒的時候,穀千鶴並不知道鬼炎和莫璃璿的關係,而鬼炎也不知道那個高座之上的人就是莫璃璿的師兄。


    那時,穀千鶴隻扔給了鬼炎一摞診病的方子,然後讓鬼炎想辦法救人。當時鬼炎閱完方子以後不免駭然,心中思緒萬千卻總是差一點苗頭,她心中有諸多疑惑卻一問出口就被打斷,因為穀千鶴並不想鬼炎知道太多。穀千鶴相信那一摞如同一本書厚的方子足夠鬼炎分析出病饒病況,然後對症下藥。


    當時鬼炎思慮再三,最後做了一個十分危險的決定,她直接拿手上最急需的方子事,點名要火麒麟聖果。鬼炎本以為高座之上的人會有所猜忌,卻不想自己的話根本就沒人質疑。


    彼時鬼炎又哪裏知道,穀千鶴也是知曉一些世間的名藥珍材的,對於火麒麟聖果他更是早有耳聞,既然是救他師妹,自然一切名貴藥材都值得,而火麒麟聖果他也一直在尋找。


    鬼炎不知道自己遇見了一個什麽人,隻知道是個為了救人而不惜一切的主,於是她也樂得有人幫她尋藥材。她當時心想,不過是暗暗利用一下他的人力物力罷了,總之她把病人一並救了不就行了。


    這一場誤會持續了三個月之久,直到莫璃璿和鬼炎伍城會麵,暗中影子將此事上報,穀千鶴才知道真相,之後他借機再見鬼炎便直接以真容示人並且表明莫璃璿師兄的身份。為救同一個人而努力奮鬥,並且是對自己頗為重要的人,令穀鬼二人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簡直一見如故。


    自從穀千鶴和鬼炎真容相見以後,他倆便一同為了莫璃璿的病情而籌劃,其中火麒麟聖果為最,而第一次見麵的事情穀千鶴巧妙的隻字未提。


    可是,有些事情注定了紙包不住火。


    鬼炎見過影子以後就猜到當初抓了她並且威脅她救饒人就是穀千鶴,而要救的人就是莫璃璿。


    當時鬼炎隻笑人間世事巧妙絕倫,冥冥之中是有注定。


    茶過三杯,屋外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雨來,一室寧靜終被打破。


    “婉兒,去做飯吧,多做些飯菜,讓我師兄嚐嚐你的手藝。”莫璃璿對著倪婉微笑著道,然後看向穀千鶴,“我家婉兒的廚藝可比木星好多了,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


    “哦?是嗎,不錯不錯。”穀千鶴看向一直謙卑地低著頭的女孩兒,認可般地點點頭。身為師兄,他可深知莫璃璿的嘴不好伺候,既然得她親口讚美,又拿出來與木星比較,可見這女孩兒的廚藝堪比禦廚,要知道木星可是當過宮中禦廚的人啊。


    倪婉聽到穀千鶴的話可謂受寵若驚,“不錯”二字更是重若千金不敢怠慢。她懷著忐忑的心情退出屋去,怎麽拐進廚房的她已經不清楚了,她隻知道她要做飯,而且是做給穀千鶴吃。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呀,什麽樣的飯菜才能入的了穀千鶴大饒口呀?


    親們:新的一年第一趴第二章更新結束!今日打卡完畢!明日見嘍,晚安!祝大家元旦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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