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城·雲外別居


    招賢大會的文魁比試如火如荼,聚集在雲外別居門外的人十分多,就連閑來無事的讀書人也來觀望幾眼。


    莫璃璿和宮寒羽站在擂台之上已經你來我往的對了十幾個對子,而香爐裏的一炷香也已經燃燒了大半。除卻莫璃璿一開始耽誤的時間,兩個人一個出上聯一個對下聯簡直是思如泉湧,二人脫口而出銜接的毫無縫隙,以至於所剩時間還比較多,但即便如此,按常理比賽也應該進入最後階段了。


    莫璃璿望著宮寒羽,此時兩人正對視而笑著。隻不過相對於宮寒羽一臉輕鬆的笑,莫璃璿的笑顯得苦澀些。莫璃璿臉上雖然也笑著但是難掩麵上的緊張,她交疊在腹上的雙手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莫璃璿此時心中的怨恨無比濃烈,既然宮寒羽將對子玩的如此好,那麽她也就不必再與他耗下去了。簡單的你玩的這麽好顯得你無比聰明,那麽豈不是顯得我很愚蠢嗎?既然如此,我們就玩大的,我倒要看你有多大能耐。


    宮寒羽察覺到莫璃璿的情緒波動,見她又遲遲不話,於是好心提醒道:“莫姑娘,香快燃盡了。”


    莫璃璿聞言氣血上湧,他這明顯是挑釁,哼,我絕對不會放過他。莫璃璿抬首望向空,陽光明媚白雲飄飄,絕對是鼎好的氣。她突然在一朵雲中看到了師父的身影,再看仔細些原來是師父在撫琴。她記得師父有一把上好的九弦琴,是師父心愛之物,閑暇時最愛撫琴給她聽。如今物是人非,九弦琴已經塵封多年不知音色可還如初。


    莫璃璿的定力一向很好,雲中假象皆由心生,她沒有過多沉溺在其中,隻是片刻她便調整好了情緒並且想出了上聯。


    她看向宮寒羽道:“請聽上聯。”


    “五十弦錦瑟思華年夢中猶在。”


    莫璃璿那溫柔如溪靜水般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那種柔美的恬靜的聲音,猶如飄入雲端,猶如飛身花海,猶如漫步田間,叫人心中莫名的平靜萬分,有種不想打擾此情此景的衝動。


    許是想到了師父,許是念及往事,莫璃璿的聲音中帶著兩分疲憊和三分寧靜,剩下的五分情緒沒有人猜的透。


    莫璃璿眼中一閃而過的晶瑩除了對麵的宮寒羽沒人捕捉的到。莫璃璿的情緒波動其實很大但卻都轉瞬而逝,叫人以為是幻覺,但是對於時刻注意著她並且距離十分近的宮寒羽來,莫璃璿的情緒都不差絲毫的落盡了他的眼鄭


    然而,宮寒羽和莫璃璿都是理智的人。且宮寒羽更甚之。


    宮寒羽沒有被莫璃璿所影響,反而思路十分清晰,在莫璃璿出上聯之後僅僅稍差一彈指,他便輕輕開口,聲音如同清風掠耳。


    “十一孔玉簫念佳人鄉裏難眠。”


    宮寒羽又對上了,他居然又對上了。


    莫璃璿忽略了對子裏的內容,僅僅看到了結果,於是她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著,恨不得將宮寒羽燒個粉碎。一向沉靜穩重的她竟然被宮寒羽三番四次的搞亂,她本以為文魁可以穩奪在手,此時看來是她看了宮寒羽,或者,是她太自信了。


    圍觀人們的喝彩聲由高到低,這一次的對子比之以前的參雜著幾分愁緒,宮莫二人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但是很多人卻都感覺到了不同。有些人甚至以為是情愁,更加確定了宮莫二人之間存在著男女情意。


    上下兩聯看似情投意合,實則是各有所意。然而宮莫兩饒關係有點撲朔迷離之態,就是毛妙言聽聞這一副對子都在心裏開始琢磨那淡淡愁緒中是否還存在著絲毫情愁呢。


    座上的雲鶴等人都不明所以,怎麽這個對子突然之間便換了個味道,不過對的倒是十分工整,語境也是十分佳美。各位掌門及長老們都十分欣慰的相視而笑,對武林擁有這兩位傑出人才而感到高興,也都覺得台上的兩個人越看越覺得才子配佳人十分不錯。


    這一堆的烏龍,擂台之上的兩人自然是不知情的。他們現在隻有比賽,情緒一類的全都靠邊站。


    此時的莫璃璿頭腦十分清醒,她知道宮寒羽的的確確是有真才實學,現在她不能再覷了。之前如同玩鬧般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比試。


    而宮寒羽也開始認真了,雖然他一直很認真,但是他知道比賽進行到這裏已經接近尾聲了。莫璃璿嚴肅非常的表情告訴他,他要心了。莫璃璿這個女饒墨水並不比他少,幾次交鋒他心裏十分清楚莫璃璿一開始的幾個簡單上聯一是拖延時間二是試探,此時兩個人都對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接下來就需要動真格的了,莫璃璿似乎對文魁誌在必得所以她一定會盡全力出難上加難的上聯。宮寒羽現在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比較好奇莫璃璿會出怎樣的上聯。


    宮莫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滯,眾人皆知比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莫璃璿慢慢的向宮寒羽走近了兩步,淡眉深鎖緊緊盯著宮寒羽道:“宮少俠,請聽上聯。”


    “月下柳搖搖曳曳,折三枝盡散瓶中掩骨。”


    話罷,滿庭寂靜,無一嘩者。


    宮寒羽愣怔在原地,不知該如何。


    毛妙言從座位上驟然站起,睜大眼睛透露著不可思議。雲鶴和楊承暮等人則互相對視幾眼,暗自搖頭,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此時隻有昆侖派這邊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原來是段雲浩按耐不住性子開始聲的與師兄顧西亭起了話。


    段雲浩扯了一下顧西亭的袖口,道:“這一句較之以前可謂是高明許多,五哥你是不是?”


    顧西亭重重的點了下頭,看著莫璃璿道:“果然是才女啊。”


    段雲浩看著顧西亭滿臉陶醉的表情,似乎已經深陷在句子營造的景色之中了。段雲浩搖晃了一下顧西亭的肩膀,嘲笑道:“五哥,別想了,快出來。人家姑娘都在看你了。”


    驚的顧西亭瞬間便從幻想中迴神,一看莫璃璿根本就沒有看自己,頓時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了,再看在一旁憋笑都快憋出內贍段雲浩,顧西亭隻能暗自腹誹遇人不淑。


    海鯊幫這邊姬芸娘剜了一眼莫璃璿,酸酸的嘀咕道:“這個死丫頭,哪來那麽多幺蛾子。”


    步琪就坐在姬芸娘身邊,姬芸娘的聲音再他也聽得清楚,聞言他隻是一臉好笑道:“心,別酸死自己。”


    姬芸娘怎麽會不知道步琪話裏是在嘲笑她文采不如人還嫉妒別人,瞪了步琪一眼她本想再還迴去一句話,可是擂台之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


    “望莫姑娘承讓。”宮寒羽對莫璃璿微微欠身,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這是在向莫璃璿告饒嗎?


    其實非也。


    莫璃璿暗自嘲笑了一番,用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沉穩道:“你且先了吧,免的大家等的心急。”


    雖然莫璃璿的臉上和話語中皆沒有露出半點生氣的意味,可是宮寒羽就是知道她生氣了。


    宮寒羽看著莫璃璿,突然之間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臨行前母親剛毅的臉上掛著一滴淚水,與他揮袖離別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母親沒有迴頭,而他也下定了決心踏上船頭離開了。他進入江湖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莫璃璿為了奪文魁拚盡全力誌在必得,而他對文魁也是。


    宮寒羽揚起了頭,深唿一口氣,然後才看向莫璃璿,盯著她的眼睛道:“我的下聯是。”


    “鏡前花零零落落,抔七朵漫收函裏埋香。”


    莫璃璿驚訝之極不自覺後退一步,但是隨之她便恢複常色。他對上來了,即在莫璃璿驚訝之外,也在她意料之中,隻是她料想不到宮寒羽竟然可以對的如此精彩。轉頭看向倒在香爐裏的最後一截香灰,莫璃璿唯有苦笑置之。


    上下契合,渾然成。毛妙言腦中驚現出這一句話,看著宮寒羽他的眼中盡是不盡的欣賞與喜歡,眼神中還流露著欣慰之色。


    眾人皆對宮寒羽的下聯道盡喝彩,誇讚白衣少俠的聲音是不絕於耳。冷雲衝和雲黎跳上擂台與宮寒羽道喜,幾人談笑間倒是拉進了不少兄弟情義。


    在江湖上稱兄道弟,要難也難要容易其實也很容易。江湖人都豪爽,多得是一笑泯恩仇,所以宮寒羽和冷雲衝、雲黎建立兄弟情義實則很簡單,且不他們年齡相仿就現在他們站在統一戰線便一切都成了。


    按照毛妙言製定的規矩,此次文魁便是站到最後者為勝。


    眾人看到的,勝者是宮寒羽。


    眾人隻知道為宮寒羽喝彩,莫璃璿早就被他們拋到了腦後。現在還記得莫璃璿的人根本超不過五個。


    默默退出擂台的莫璃璿深深看了一眼被眾人包圍在中間的宮寒羽,然後不發一言的離開了。鬼炎帶著倪婉和沐琴緊緊跟隨著莫璃璿沒有驚動任何饒離開了雲外別居。


    宮寒羽看著莫璃璿的背影,感覺到了一絲悲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可以肯定,這個女子的身上發生過很多故事。“莫曉離弦”莫璃璿嗎?宮寒羽在心中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


    給讀者的話:因為我的個人原因,大好的假期也沒能給大家帶到福利。今日趁著我有時間,多寫了幾千字給大家賠個不是啦!如果不出意外今日更新就隻有這兩章了,如果可以偷閑多寫幾千字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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