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之境的語氣看起來似乎是有些苦惱:


    “好複雜哦,算了啦,我不問了。你真要迴去嗎?從這裏迴去的路隻有一條哦,即使你現在是半神,那條路……你也挺不過去的。”


    戚沐堅定道:


    “你隻管帶我去就是了。”


    無名之境無奈:


    “好吧,你隨著我的指示走哦。”


    戚沐點了點頭。


    在這一路上,無名之境又和戚沐聊了幾句有的沒的,突然又說道: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愛的人其實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會怎麽樣啊?”


    戚沐不解。


    無名之境說:


    “我聽白靈說過哦,那位大人其實相當殘暴的,但我在你記憶中看到的那些畫麵中,那位大人脾氣似乎很好。”


    戚沐笑著道:


    “我知道的。”


    無名之境感到非常驚訝:


    “你知道?”


    戚沐點點頭:


    “我知道阿焱的骨子裏其實有些……”


    無名之境快速接到:


    “變態!”


    戚沐有些無語,不過它這樣說似乎也……沒錯。


    她與愛人相處了這麽多世,雖然愛人一直都表現的很正常,但在一些小細節中,他還是無意的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愛人對她的占有欲不僅強到變態,甚至有時……


    戚沐扶額。


    有時他骨子裏的野性真的是很不好藏住的。


    無名之境說道:


    “這已經很好啦!大人本就不是真的人類啊,他怎麽會完全受那些社會規則束縛呢?隻是……你不會感到不自在嗎?”


    戚沐搖搖頭:


    “不會啊,無論如何他都舍不得傷害我的。”


    無名之境感歎:


    “好像是哦。再往左拐一下,就到了。”


    戚沐順著那道聲音,拐向了左邊,這裏與剛剛的拐角隻有一步之遙,卻是天差地別。


    衝天的熱浪一波一波的朝戚沐襲來,溫度高得幾乎要將她融化。


    無名之境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


    “據說穿過這四層空間,你就會看到連接著原本世界的通道,但是我在這裏待了一億年,迄今為止隻有兩個人來過這裏,他們都是非常厲害的神,可一個人隻堅持到了第二個空間,而另一個死在了第三個空間。”


    無名之境還是想在勸阻一下戚沐:


    “你幹脆就留在這裏不好嗎?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呀。”


    戚沐問道:


    “我的精神力什麽時候可以恢複?”


    無名之境說:


    “進入了這裏,就隻能用肉體直接承受,任何神力在這裏都是沒用的。而且你受到了重創,精神力短時間內是沒辦法恢複的哦。”


    戚沐點了點頭,就一步一步的向血紅的火海走去。


    無名之境還是想在勸一勸: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難得我與你這麽聊得來,你死了我會很傷心的。”


    戚沐肯定道:


    “我不會死的。”


    說罷,堅定地踏入了血之火海。


    血之火海灼燒的並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邁進去的一刹那,戚沐隻覺整個靈魂都痛苦的發出了一聲哀鳴,她努力挺直了脊背,抑製住被灼燒得瑟瑟發抖的身體,咬牙向前邁了一步。


    巨大的血色火舌衝天而起,戚沐隻覺這一刻,她已經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她曾受過淩遲之苦,那是零刀碎割的一種酷刑,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割下碎肉,最後人會活生生被折磨到發瘋。


    但現在,她被這利刀一樣的血火割掉的不是肉,而是靈魂。


    她艱難的前行著,腦中始終隻有那一個人的身影。


    一步一步,火舌鑽過皮肉,灼熱的溫度將靈魂燙到麻木。


    一步一步,雖然動作漸漸遲緩,卻不曾停止。


    一步一步,邁向那能帶她迴去的通道。


    ——


    玄初從夢中驚醒。


    一旁守著的玄天擔憂的問道:


    “宗主,您又做噩夢了嗎?”


    玄初緩緩坐起身,沙啞著嗓子:


    “帶……帶我去外麵……她……她在受苦……”


    玄天非常焦急,試圖勸阻住眼前的人:


    “宗主!那隻是噩夢,您已經三天沒睡了,受不住的!”


    玄初起身下地,雙腿微微發軟,不停地顫抖。


    由於他每日都劃開血管,割下血肉,即使他有很強的的自愈能力,連續堅持了三年,也會熬不住。


    玄天見他堅持,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扶著人走了出去。


    夜晚,清涼的微風吹得人渾身愜意,可吹在玄天的身上,隻會換來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夜風撩起他早已變得雪白的長發,露出了那副因常年使用逆天邪術而變得猩紅的眼眸。


    此刻的他,那還是那個正氣浩然的天選之人——玄宗宗主?


    玄初抬頭望去,空中用無數星盤拚湊而成的大陣還在運轉,玄初鬆了口氣,看來她還活著。


    可緊接著,玄初又是心下一疼。


    她一定在受苦。


    可是他太沒用。


    居然沒辦法將她帶迴來。


    青雀從外麵歸來,經過了這裏,擔憂的問道:


    “宗主,您怎麽還沒休息?”


    玄初搖了搖頭:


    “我放心不下她。”


    青雀皺眉:


    “宗主,您不能這樣,我知道您與我們主子的感情很深,可您也要保住自己的身體,您這樣早晚會支撐不住的。”


    玄初搖了搖頭:


    “放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他一定可以撐到那一天,他一定會給她一個可以任意仗劍行走的江湖。


    思及此,玄初問道:


    “京城那邊怎麽樣了?”


    青雀咬牙切齒:


    “您隻管安心便好,那皇帝大勢已去,正在試圖與我們議和。”


    議和?


    怎麽可能呢?


    朝廷殺了她那麽多兄弟姐妹,那麽多江湖兒女都喪命在他們手下,這血海深仇,怎是一句議和就能抹滅的呢?


    一陣涼風吹過,玄初又抑製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他望了望星盤,從袖間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的朝著自己的手腕紮去。


    玄天驚怒的奪過匕首:


    “您要做什麽?您今天已經放過血了!請別做傻事!”


    玄初咳嗽了一聲,伸出了手:


    “玄天,不要插手我的事。”


    玄天紅著眼眶固執道:


    “不行!我決不允許。”


    玄初沉默半晌,將手腕伸到嘴邊,毫不猶豫的咬了下去。


    脆弱的手腕再一次破開,鮮血染紅了玄初蒼白的唇瓣,也刺痛了其餘二人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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