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留下的資料很多,丁遙花了兩個小時才匆匆看完。


    合上最後一個文件夾,她吐出一口濁氣,神色十分複雜。


    資料顯示,y市外圍隔離牆上,密密麻麻分布著一百多個攝像裝置。這些裝置主要用於掌握極度危險區的喪屍動向,有的十分隱蔽,不仔細辨認根本發現不了。


    除此之外,軍部還會調用軍事衛星,輪番掃描各個極度危險區,監控裏麵的喪屍進化情況。她剛才看的一份文件,就是長達一百多頁的軍事衛星月度調配計劃,其中有三十頁內容與極度危險區有關。


    如果事先不知道這些信息,直接讓卡爾前往極度危險區,很可能剛靠近隔離牆,就被攝像鏡頭拍到了。萬一再撞上軍事衛星的掃描時段,想隱瞞實力根本是天方夜譚。


    現在,他們有了秦放這個內應,不僅能夠提前獲悉軍部計劃,避開所有的監控地帶,還可以大幅節省路途上的時間,許多問題迎刃而解。


    直到這一刻,丁遙才體會到跟秦放合作的巨大好處。


    傷口仍在隱隱作痛,嘴唇因為失血有些幹渴,她走到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綠茶,端迴沙發,吹著上麵的水蒸氣降溫。


    這時,辦公室大門被人推開,卡爾從外麵走進來。


    丁遙轉過頭,興致盈然地問:“你學的怎麽樣?”


    “還行。”卡爾一筆帶過這個話題,不想讓丁遙知道,身為劍法出眾的大宗師,他整個下午都在後廚練刀工。


    直刀、平刀、斜刀、混刀……根據不同食材紋理和烹飪方式,從這四類技法中,共能演化出二十多種運刀變化。


    再加上後麵要學的火候掌控、原料加工、烹飪技法、食品雕刻等諸多內容,小李告訴他,沒有三五年功夫,根本不可能出師。


    看來,還是要在這件事上多花點心思才行。


    事情辦完了,丁遙準備告辭離開。秦放在會議室主持工作,短時間內無法抽身,就讓王副官代替他送客。


    丁遙總覺得,王副官看他們的眼神怪怪的。


    到了門口,他遞過來一個黑色電腦包,介紹說:“丁小姐,這是秦副長讓我準備的辦公電腦,裏麵裝有軍用網卡。你的登錄名是公寓門牌號,初始密碼八個零。我給賬號開通了一級保密權限,可以直接登錄軍部內網,查看資料庫裏的所有內容。”


    丁遙連忙向他道謝,高興地想:太好了,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有了這台電腦,她就能在秦放開會期間,仔細研究極度危險區的情況了。


    當天晚上,丁遙作為傷員,被卡爾喂了一劑魔藥後,早早地躺下休息。


    唐麗收到了去首都開會的通知,迴家就開始匆匆忙忙收拾行李,不時問上幾句:“卡爾,你有看到我的洗麵奶嗎?”“咦,昨天穿過的黑色坡跟鞋去哪了?”


    卡爾冷著一張俊臉,協助唐麗找出一大堆亂放的東西,等她拖著行李箱返迴客房後,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以前接觸的異性,全是丁遙和海倫那種冷靜類型,還是第一次遇到唐麗這麽嘰嘰喳喳的女人,難免有些適應不良。


    打掃完房間,他用一頂鴨舌帽遮住金發,拉開落地窗一躍而出,飛快消失在濃黑夜色之中。


    夜風清涼,與奧丁大陸相比,藍星的天幕更為深邃。也許是雲層遮擋的緣故,今夜星光黯淡,基地中一片靜謐,大部分人已經進入夢鄉。


    卡爾像飛鳥掠過樓頂,臉上表情冷冽無比。


    違反內鬥禁令的人,必須在三天內離開基地。他要趕在張小曼開溜之前,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鐵城基地,自由市場。


    牆上掛鍾指向深夜十點,吳明坐在櫃台後麵,清點一天的營業額。


    這個情報販子的前半生,是鄉村少年勵誌典型。


    他高中輟學,跟鄉親一起到明珠市打工,搬過磚,做過泥水匠,當過快遞員,最後在電腦城找了份工作,一幹就是十年。


    當時正值計算機行業高速發展期,電腦城一個不起眼的小櫃台,每個月的流水都在幾十萬上下。憑借出色的生意頭腦,吳明事業有成,積攢了大筆資本。


    三十二歲這年,他全款買下市區一套公寓,從此搖身一變,成為大城市的有房一族。就在他尋思著,是不是應該找個老婆,穩定下來過日子的時候,紅日危機爆發了。


    公寓位於喪屍橫行的重災區,車子堵在了逃亡路上,生意和存款也都化為泡影。


    吳明沒有灰心,躲進鐵城基地後,他瞅準商機,帶頭做起販賣情報的生意,很快打出了名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生意也越來越紅火。他開始覺得,這樣過下去也不錯,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客戶上門,把他卷入了夢魘之中。


    沒錢付款,用武力強迫他同意賒賬也就罷了,下麵這些問題是什麽鬼——


    “推薦幾本學漢字的書。”“丁遙說喜歡阿狸,阿狸是什麽?”“她今天有點不高興,是烤肉串的味道不對嗎?”……


    吳明很想衝他大吼:老子既不是搜索引擎,也不是你女朋友肚子裏的蛔蟲,會知道答案才怪啊!


    在強烈求生欲的作用下,冒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您的手酸不酸?放下劍休息一會兒好嗎?請給我一點時間,保證解決這些問題!”


    唉,往事不堪迴首。


    難得今天那人沒有上門,吳明默默感謝完上蒼,然後收起賬本,準備關門打烊。


    這時,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在無風的情況下,牆邊窗簾輕輕一動。


    下一秒鍾,卡爾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查到張小曼的住址沒有?”


    吳明縮縮脖子,抖著手從抽屜裏摸出一張地圖,輕輕放在櫃台上。


    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人類總是容易過分膨脹。盡管基地嚴禁內鬥,異能者間私底下的尋仇事件卻不少。為客戶提供仇家信息,是情報買賣中常見的灰色地帶。


    不等卡爾開口,他就倒豆子似的介紹:“張小曼住在雷暴傭兵團宿舍,就是地圖上用五角星標出的位置。我找人打聽了,她會在明天下午離開基地。”


    卡爾繞到櫃台邊,拿起地圖掃了一眼,記住上麵的路線後,身影閃動,瞬間消失在窗外。


    吳明鬆了口氣,可算把煞星應付走了。


    他關好門窗,仔細檢查完鎖鑰,迴臥室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過了半小時,他一個激靈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才發現,卡爾不知何時去而複返,正站在床邊對他散發寒氣。


    看見吳明醒了,卡爾冷冷地說:“張小曼的房間裏沒人。”


    “不可能!明天中午有張小曼的送別會,她怎麽會提前離開呢?”


    卡爾眯起眼睛,也覺得事有蹊蹺。


    如今不像和平時期,夜間的娛樂活動非常稀缺,快十一點了,張小曼不可能還在外麵閑晃。


    此外,張小曼的房間十分整潔,首飾和化妝品都在原處,櫃子裏的衣服也沒動過。那個女人像孔雀般招搖,不可能扔下這些獨自離開。


    想到這裏,他低聲說:“你找人盯緊雷暴傭兵團駐地,一發現張小曼的下落,馬上來沁園通知我。”


    吳明一口答應:“沒問題。”


    “還有,幫我找幾本烹飪教材,入門級別的那種。”


    “……”這是什麽詭異的需求!你一個威風凜凜的四階高手,拿烹飪做業餘愛好也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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