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前有人告訴林毅然,他將於血紅太陽半空高掛的夜晚,跟在一個女人身後,用雙立人切片刀滿大街捅屍體眼睛,林毅然一定會認為那人瘋了。


    林毅然家裏頗有些背景,一上高中就去了m國,直至碩士畢業才迴來,到湖濱市的這家企業做了管培生。依照家裏的意思,他在這裏主要是積累資曆,過幾年就會往管理崗位上提,然後調去首都的大公司。


    他的人生順風順水,原以為以後也會波瀾不驚地過下去,沒想到卻在半路被喪屍危機打了個綽手不及,險些在陰溝裏翻船。


    林毅然十分肯定,如果沒有遇上丁遙,他接下來的求生路估計會艱難許多。


    那個女人正走在他和唐麗前麵,舉著斧頭,一下又一下,利落劈開地上屍體的腦門。


    看了一路,林毅然已經沒有像最開始那樣反胃了。


    他很好奇,像丁遙這樣的人,為什麽會棲身於公司的行政部門,做一個背景板般安靜的打雜小妹呢?若非不經意間瞥到她屏幕上的編程頁麵,他根本不會留意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女人。


    不止是他,恐怕沒有任何一名同事能料到,辦公室裏的邊緣人物丁遙會在紅日出現後,顯露出這般性情,如果硬要用一句話形容的話,簡直……就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鐵血戰士,同時又充滿閱盡千帆的淡然。


    林毅然見過不少大人物,也隻在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者身上感受過類似的氣質。因此,他才會堅持跟著丁遙,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空間異能。


    盡管十分疑惑她的身份,林毅然卻沒有深入探究的意思,因為現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丁遙是什麽人,實在無足輕重。


    猩紅圓日高掛半空,街上到處是破損的車輛,無主的手包、皮鞋和雜物,還有一頭栽倒就沒能起身的屍體。紅色陽光照耀大地,一具具屍體仿佛無生命的人偶,七歪八倒地橫陳地麵,顯得說不出的恐怖。


    湖濱市總共有數百萬人口,其中不少是單身白領和進城務工人員,死後無人收殮屍骨,再加上許多市民在外麵出事,家中親友聯係不上,因此過了半天,街上的屍首竟有大半無人認領。


    傍晚時分,所有電視和廣播都在提醒人們銷毀或者遠離屍體,返迴安全的住所,夜晚的街道上看不到幾個活人,給丁遙他們的特訓提供了極大便利。


    丁遙將消防斧上沾染的惡臭腦漿甩到地上,她片刻不停地砍了一路,斧刃早已卷曲,上麵還出現了豁口。


    她的力量得到了大幅提升,隻要稍微用力,就能砸爛屍體顱骨,於是沒有更換武器。


    林毅然在m國有過野外打獵的經曆,吐了幾次後也適應了血肉橫飛的場麵,用尖刀破壞屍體大腦的動作越發嫻熟。


    唐麗就慘了,她的心理素質力完全比不上林毅然,臉色白得像鬼不說,胃裏也沒什麽東西可吐的。


    好在她性格要強,看到丁遙一個打雜小妹都脫胎換骨了,頓時被激起了好勝心,為了不讓人小瞧,閉起眼睛強迫自己對屍體下手,一路下來竟也搗爛了十來個大腦。


    他們所處的是鬧市區,屍體數量實在太多了,三小時時間一晃而過,才勉強清理完幾個街區。而這個時候,林毅然的雙手已經酸得抬不起來,唐麗更是連走路都在喘粗氣。


    唐麗用手背抹去頰邊汗珠,百般羨慕地說:“還是體質異能好啊,丁遙砍了這麽多腦袋,連汗都沒流,簡直跟開掛了一樣。”


    丁遙卻沒有這麽樂觀,幾小時下來,她基本掌握了身體變異情況,發現她的力氣、耐力和速度都有了顯著提升,可是無論怎麽努力,也感受不到鬥氣的存在。


    沒有鬥氣的戰士,根本不會是同階法師的對手。


    她差不多可以確定,體質異能將是各係異能中最弱的一種,越到後期,同其它異能,尤其是法係異能的差距就會越大。


    丁遙歎了口氣,深感前路難測,不過木已成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她身邊,林毅然又處理了一具屍體,他把切片刀從上麵抽出來,然後單手撐住膝蓋,吃力地直起腰。


    “丁遙,我實在是幹不動了,咱們能歇會兒嗎?”


    大冷天的,林毅然累出了一身汗水,右手早就握不住刀柄,半小時前換了左手拿刀,現在也同樣酸痛難忍。


    丁遙知道他們兩人的體力到了極限,於是點點頭,表示理解:“你們不用動手了,把刀收起來吧。”


    林毅然和唐麗心中一喜,緊接著又聽見丁遙宣布:“接下來可以試試異能了。”


    兩人:……


    丁遙讓唐麗測試了三、四種異能用法,最後總結出,水係異能可以無中生有製造出水,並且操縱這些異能水,而自然界本身存在的水,卻不屬於可操縱的範圍。


    丁遙想了想,建議唐麗把水球改變成尖刺形狀,從屍體眼眶刺進腦部。


    “當然,你也可以操縱水流,通過鼻腔和耳蝸進入人腦,然後瞬間改變形狀,比如變成刺蝟球,以達到由內部破壞大腦的效果。”


    聽完丁遙的解說,唐麗顫抖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水係異能可以如此兇殘。


    很快她就發現,這些兇殘手段還滿實用的,現在她搗腦子的速度不比丁遙慢上多少了。


    丁遙很滿意唐麗的學習速度,她有些懷念地感歎道:“說起來,水係法術是最適用於暗殺的能力,畢竟,有誰會懷疑雨天的一個水窪呢?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教你幾招殺人手法。”


    暗、暗殺?


    唐麗的眼睛都直了,她一點都不想細究丁遙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教完唐麗,丁遙又開始指導林毅然。


    林毅然跟她分享了自己研究出的心得,他發現,異能空間隻能存取死物,裏麵的時間是靜止的,沒有重力的概念。


    也就是說,如果往空間內放一團水球,這個水球會一直懸浮在指定位置,既不會落地,也不會改變形狀,直到他用意念移動或者取出。


    此外,他能夠在半徑5米的範圍內,自由存取物品。


    丁遙有些意外,作為首次接觸空間異能的普通人,林毅然的魔法直覺,或者說是異能觸覺,簡直令人驚歎。


    一個金發藍眸的身影閃過她的腦海,那個人……也擁有極高的魔法天賦,卻為了守護她,選擇了騎士的道路。


    十年如影隨形,最終一朝離散,換成是她,也會露出像他那樣瘋狂的表情吧?


    她曾對不起很多人,而卡爾,無疑是被傷得最深的那個。


    想到這裏,丁遙不禁有些黯然。


    她很快收拾好情緒,對林毅然說:“身為一個空間法師,最重要的是你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丁遙無意中使用了“法師”這個稱唿,然而林毅然對後麵的內容太感興趣了,根本沒留意到這點異樣。


    隻聽她接著說:“你先嚐試看看,能不能改變空間的形狀?”


    林毅然馬上集中精神,過了片刻,他高興地點頭:“丁遙,你說的沒錯!我不但可以改變空間形狀,還能把它分割成不同大小的子空間!”


    丁遙一點都不驚訝他的發現,她繼續道:“屍體也是死物,你可以先把它們裝進空間,然後改變空間形狀,把它們擠成肉醬,或者在腦部位置進行分割。方法有很多,你慢慢摸索吧。”


    林毅然的麵容扭曲了一下,他有輕微潔癖,一想到要把屍體放進自個空間,還要在裏麵對它們做這樣或是那樣的可怕事情,就有種不小心吃到熱翔的感覺。


    可是,連唐麗都能克服對死屍的恐懼,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好意思矯情呢?萬一惹惱了丁遙,被她扔下不管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劇。


    林毅然強忍著惡心,在空間內分割出一個成人大小的獨立部分,扔了一具屍體進去,接著立即在屍體腦門的位置再度分割空間,然後用最快速度把它丟出來。


    出現在丁遙眼前的畫麵就是,林毅然腳下的屍體忽然消失了,兩秒鍾後又重新出現,腦殼已經被削成了兩半,切口平整得不可思議。


    丁遙暗暗點頭,看來這兩名新隊友還是很有培養潛力的,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街角轉彎處忽然傳來幾聲槍響。


    三人抬頭望去,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c國的槍支管製十分嚴格,究竟是什麽人,會在紅日之夜持槍外出呢?


    丁遙握緊斧柄,神色警惕地擋在林毅然和唐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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