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餐館房間裏,薩貝妮驚慌地站起身來,去照顧比爾。我媽媽也把幾把椅子挪到一邊去,騰出空間,幫著薩貝妮去扶比爾。


    比爾坐在椅子上擺擺手,讓我媽媽不用送他。他有點費勁地站起身,薩貝妮忙過來攙著他的胳膊,兩個人向外走去。


    比爾一隻手扶著額頭的太陽穴,不停地說:“對不起,我迴酒店了,對不起。”


    薩貝妮也道歉說:“對不起啦,許教授,舒雲姐姐,比爾長途飛行太累了,我陪他去房間好好休息。”


    許昌榮和我的媽媽點了點頭,麵麵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但他們顯然看得出來,隻喝了一點紅酒的比爾,不可能是因為喝酒而頭暈。


    【2】


    隻有我坐著一動沒動,我的粒子仍然在比爾的身體裏,我聽到了他的粒子仍然在和蒂婭娜通過意識在溝通。


    “比爾叔叔,你沒事吧?”我用意識詢問了他兩次,但他都沒迴應我。


    “蒂婭娜,我以為你永遠離開我了呢。”比爾說。


    “比爾,我也無法感覺到你,我一直處在禁錮之中。”蒂婭娜說。


    於是,我用意識觸碰了一下蒂婭娜的粒子,說:“蒂婭娜,你好。”


    但她也沒有理睬我,或者她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她的意識裏隻有比爾。


    我看到她的粒子仍然在不斷地分裂,她靈體的雛形已經形成了。


    我不能呆在比爾的靈體裏了,而且,戀人之間的談話我不方便繼續偷聽,於是我撤迴了自己的粒子。


    比爾和薩貝妮走出門去,媽媽和許昌榮送他們到了飯店門前,他們攙扶著彼此的腰,向不遠處的酒店走去。


    我看到比爾有些蹣跚,他的體重壓在了薩貝妮的身上,致使她走路都有點吃力。


    我相信,薩貝妮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甚至有點替比爾叔叔緊張了。要知道,我所知道的薩貝妮,可不是輕易與別的女人分享愛人的人。


    我祈禱,或許,基因人薩貝妮,因為有了日本女子的基因,也許會有所改變,但願吧。


    我已經知道,戀愛中的人,總是遇到這樣的難題。


    【3】


    媽媽和許昌榮從門口走迴來,坐在椅子上,有些發愣。


    服務員還在繼續上菜,他們沒有胃口吃,而是在竊竊私語。


    我想進入到媽媽的靈體裏,看一下媽媽是怎麽想的。


    但我放棄了,要知道,媽媽也是靈體粒子人,對我進入她的意識是完全知曉的。


    而許昌榮的眼睛看著我,忽然說:“浩宇,你知道比爾怎麽迴事嗎?”


    我假裝不解地顧左右而言他:“什麽?”


    “比爾為什麽忽然臉變色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麽啊?”


    我不得不佩服許昌榮,他總是能夠在關鍵的時候,展現出高於常人的洞察力。


    我低下了頭,想著應該如何迴避他的問題。這時,媽媽的一個藍色明亮的粒子,嗖的跑到了我的靈體裏,和我觸碰了一下。


    媽媽用意識說:“兒子,許伯伯說對了啊?你確實要隱瞞什麽啊。”


    “媽媽,我本來不想說呢。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好。”我說。


    “什麽呢?”媽媽問。


    “我的粒子進入了比爾叔叔的意識裏,本來隻是和他聊聊,結果發現了蒂婭娜奄奄一息的兩個粒子,我輸入了能量,她的粒子立即分裂,開始再生了。”


    媽媽雖然是靈體粒子人了,卻似乎仍然像小女人那樣遲鈍,好像沒有明白過來我的意思。


    她問:“蒂婭娜?比爾大學時的女友,對嗎?她的粒子,怎麽還在比爾的靈體裏?”


    我不得不把曾經再生過蒂婭娜的靈體,後來在埃及與木乃伊的靈體大戰中,蒂婭娜拚死救了比爾而自己的靈體被消耗的事,以極快的方式,用意識為媽媽的展示了一遍。


    而且,我還展示了薩貝妮救了比爾,以及比爾迴到濟南後,央求我複活蒂婭娜僅剩的粒子的故事。


    我說:“因為我的粒子能量不足,沒有能夠複活蒂婭娜的靈體。”


    媽媽歎息著說:“天哪,他們倆的戀情竟然這麽悲劇曲折啊,我都跟不上你迴放的節奏了。”


    我說:“媽媽,我的能量在俄羅斯的時候,增強很多,所以這次為蒂婭娜補充能量時,竟然輕而易舉就讓她的靈體粒子分裂再生了。”


    “兒子,你真棒。井行智教授是讓身體再生,而你卻可以讓靈魂再造啊。”


    “媽媽,不要高估我。薩貝妮的身體和靈魂,可都是井行智先生基因複製的。”


    “但我感覺,薩貝妮太溫順了,太服從了,這不符合人性,所以,我不認為薩貝妮是真正的身體與靈魂合一的女人。”


    “媽媽,我這是以你作家的眼光來看問題了。我覺得薩貝妮又美麗又智慧,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兒子,你說的沒錯,連你都認為她是那麽完美,恰恰更證明了我的懷疑。”


    【4】


    這時,許昌榮看著我和媽媽表情呆滯,就說話了:“你們倆是不是在意識交流?”


    媽媽醒悟過來,收迴去自己的粒子,說:“是啊,我想看看浩宇在想什麽。”


    “他有事隱瞞著我們,對吧?”


    “是啊,他讓蒂婭娜的粒子再生了,很可能,現在,比爾的身體裏,已經有了蒂婭娜完整的靈體了。”媽媽說。


    “你說什麽?”許昌榮霍地站起來,盯著媽媽,又掃了一眼我。


    “你別裝,你聽明白我的話了,我說蒂婭娜,比爾大學的女友,在浩宇的幫助下,靈體再生了。”媽媽不快地白了一眼許昌榮。


    許昌榮驚恐地說:“如果這樣,薩貝妮怎麽辦?要知道,她馬上就要和比爾結婚了啊?”


    “天啊,我怎麽忽略這一點了?”媽媽說。


    “你是作家,心思細膩,不應該忽略這一點啊?”許昌榮指責媽媽說,他在媽媽麵前很少如此失態。


    “是啊,我不應該忽略。天啊,浩宇,你恐怕是闖禍了,兒子。”媽媽終於感覺到事情的複雜。


    “媽媽,我也想到了,不知道比爾叔叔怎麽選擇呢。”我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許昌榮十分煩躁,頗為無奈,他捶胸頓足地說:“怎麽選擇?他肯定無法選擇啊。怪不得他直接暈眩了,讓我,我也會立即暈菜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總不能指責浩宇吧?他可是個孩子,而且是好心救蒂婭娜。”媽媽認為他在抱怨我,十分不滿。


    “我當然不會責怪浩宇這孩子,我是替比爾擔心,替薩貝妮擔心啊。”許昌榮十分焦慮地說。


    “依我看,這是他,一個男人惹的禍,應該由他去處理。”媽媽則沒有許昌榮那麽不淡定。


    “舒雲,你說的輕巧,我可不這麽認為,他們倆是如此天造地設的一對,可眨眼之間,卻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出現了第三者,你沒有發現嗎?比爾差不多要崩潰了。”


    “也許,他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麽脆弱。這樣吧,晚餐的時候,我們再去找他們聊聊。”我媽媽說。


    “愛情之間的糾葛,本身就是無法解釋清楚的,我們又能幫得上什麽忙呢?人可以控製行為,卻不能約束感情,因為感情是變化無常的。我看,還是靜觀其變吧。”許昌榮恢複了理智說。


    【5】


    媽媽沉默不語,但眼睛盯著許昌榮,似乎想看透他的心思。


    也許,媽媽的粒子想進入他的身體裏,看看他是不是還在抱怨我。


    我正胡思亂想,許昌榮過來拍拍我說:“浩宇,看來,把薩貝妮也轉變成粒子人,也許能夠讓她和蒂婭娜相處得好一點。”


    媽媽不滿地說:“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著你的實驗啊?”


    “這不是實驗的問題,是我在想,也許粒子人之間,即使三角戀的關係,也能夠互相理解與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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