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洧冷著臉主動走上前,梗著脖子瞪著宋靈淑與陸元方,“盧紹承疏忽職守,早已經不配再任司牧監監正,我也是朝廷委派來涼州的使職官,有資格暫接監正一職……”


    陸元方被黃洧的不要臉,氣得胡子差點掉下來,“盧紹承是被俞友仁和孫升蒙蔽,你難道不知嗎?”黃洧故意將此事罪責全部歸咎到盧紹承身上,無非就是衝著監正一職而來,他們早心知肚明。


    “便是被人蒙蔽,也是他這個監正失察所致,如若輕輕放過,教其他人如何服氣。”黃洧振振有詞,目光掃向門外所有司牧監差役,最後停留在俞友仁身上。


    “宋督察明知俞牧丞收賄瞞騙上司,不將他關起來論罪,反而還留他在任,宋督察此等做為,難不成是收了人好處?”


    此話尖銳,矛頭直指宋靈淑處事不公,還帶著惡意的揣度。俞友仁臉色煞白,嘴皮上下翻動,最終還是沒敢說出反駁的話。


    宋靈淑冷笑一聲,沒被黃洧的話氣昏頭,眼中一片清明,“黃隨使從涼州府而來,想必已經知道突厥人正帶人突襲防衛所,一旦防衛所被破,整個涼州城百姓都要遭到突厥的燒殺搶掠。”


    “這等緊要關頭,黃隨使不幫著府衙對抗突厥,竟隻想著司牧監監正之職,難道涼州城百姓的生死,在黃隨使眼中這般無足輕重嗎? ”


    黃洧被堵得一窒,激動地嘴皮子微顫,“你別岔開話,突厥進犯的事固然要緊,難道司牧監的事便不要緊?盧紹承無德無能,便是案卷未呈迴西京,也不該再將司牧監交迴他手上。”


    “黃隨使的意思是,盧紹承當不得這監正了,就該換你來?”宋靈淑上下掃了一眼黃洧,眼中略帶鄙夷。


    就算是盧紹承不堪勝任,該由誰暫接任司牧監一職,也輪不到黃洧來指點,這是根本沒把她這個督察放在眼裏。


    黃洧斜眼看著宋靈淑,冷冷道:“本次來涼州的人,也隻有我熟悉司牧監,除我之外,難道宋督察還找得到第二個人嗎?”


    宋靈淑看他一番話說得傲氣昂首,絲毫不覺羞愧,也不得不敬佩他的厚臉皮。


    陸元方冷笑不止,攤手一曬,“無需黃隨使操這份心,盧監正被府衙關押時,司牧監不也運轉自如,那時怎麽不見黃隨使憂心,如今人迴來了,倒是擔心起司牧監……”


    “我……我怎麽沒有操心司牧監的事,我這兩日去府衙就是協助湯刺史處理此案,如今案子已經查明,自然該定罪論處,緣何再拖……”黃洧一雙眼瞪起,最後落在盧紹承身上。


    盧紹承聽著幾位因他爭吵,早已羞愧得恨不得鑽地,見黃洧投來厭惡的眼神,他想起在府衙時,湯思退當麵評他怠忽職守。


    他確實才能庸碌,這些年也是因著聖上的緣故才能安穩留在司牧監。如今犯下大錯,致使司牧監馬場損失慘重,也該有人個出來承擔。


    “是我主動退出,將司牧監交給黃隨使,我會上疏請罪,請求聖上與長公主降罪!”盧紹承一臉頹喪,躬著背再三施揖。


    宋靈淑猜到盧紹承會說這話,定定看著他肅然道:“即便是你想退出,也要看看涼州的形勢,如今突厥來犯,危及的不止是涼州的百姓,還有兩地馬場內的戰馬,如若馬場再遇襲,你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至於黃隨使……你曾因收賄私賣官馬,被先帝趕出了司牧監,我若同意讓你暫代監正,豈不是違抗了聖意。”宋靈淑視線移向黃洧,眼中帶著質問。


    收到詔書時,長公主特意告知了黃洧私賣官馬一事,她當時便知黃洧此行必要想盡辦法迴到司牧監,現在怎麽可能會如他的願。


    黃洧臉憋得通紅,一股怒氣不知如何釋放出來,隻能雙眼瞪著宋靈淑,“我……我也是奉命來涼州的,如若長公主在意,又豈會同意讓我來涼州。”


    宋靈淑冷笑道:“長公主確實下詔讓你隨行,可沒說讓你暫代監正,有我和陸郎中在,黃隨使安心治理馬瘟病便好,無需操心其他的事……”


    陸元方冷哼一聲,眼中盡是不屑,“黃隨使這兩日都在府衙,何不再迴去幫著湯刺史,還能得一份好。反正隴牧馬場內的馬瘟病也早已控製住,再過一些時日,馬瘟病盡除,就該迴京複命了!”


    “你……你們……我要迴京將此事上告至禦史台……”黃洧被這三兩句擠兌,早沒了剛剛的昂然自信,指責的話有些底氣不足。


    宋靈淑不再理會黃洧,見盧紹承始終一副失神的模樣,頓時也來了氣。他們要去解決馬匪後患,也不能時時留在司牧監,盧紹承這個時候退縮,指不定又要被黃洧拿捏,豈不是白瞎了她的一番努力。


    “盧監正,此番涼州危急,你若是隻顧著自己甩手不幹了,可對得起聖上對你的一番扶持……不若將功折罪,守好司牧監,也不算太辜負聖恩。”


    盧紹承眼皮微微顫抖,片刻後猛又跪地,“多謝宋督察提點,老夫慚愧,沒有盡好監正一職,竟還想著逃避……”


    宋靈淑輕歎,“你明白就好,在詔書未到涼州時,你還是司牧監監正,你要竭盡全力守護馬場,將馬瘟病徹底清除,防止突厥人再來殘害戰馬。”


    “是,我明白了!”盧紹承臉上的頹敗一掃而盡,眼神越發堅定。


    宋靈淑見他終於振作起來,也放下了心,雙眸看向押著鍾千戶的衙役,神情變得嚴肅。


    “孫升的案卷可帶來了?”


    衙役在旁看了許久,突然被問一時愣住,“帶……帶來了。”隨後取出卷軸,雙手遞上。


    宋靈淑拿過卷軸,快速閱覽了一遍,臉色變得凝重,迴身將卷軸交到了盧紹承的手上,吩咐道:“你親自去把孫升的屍體運迴司牧監,後麵的事等我迴來再議。”


    盧紹承略帶惶恐地接下,心中疑團更甚,在牢裏時他就知道孫升已死,但他不敢問孫升因何而死,更沒想到湯刺史會將此案交給宋督察。


    黃洧自顧自瘋罵了幾句,根本無人理睬他,很快也停歇下來。眼見衙役將孫升之死的案卷移交到宋靈淑手上時,閃過一瞬怪異的表情。


    直到宋靈淑幾人騎馬遠走後,才徹底露出惡意的獰笑,隨後悠然轉身迴了司牧監,好似剛剛的爭吵從未發生。


    盧紹承皺眉看著黃洧離開,突覺手中的卷軸極為燙手,但他不敢放下,反而握得更緊。揮手讓差役接過鍾千戶後,又朝涼州府衙役道:“我隨你再迴一趟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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