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林被拖上來時,多吉剛擦了臉上幹透的血跡,露出一絲懼怕,瞥開眼不去看郝大林。


    郝大林卻沒有放過他,低沉怒罵道:“多吉,是不是你出賣了我!”


    “還有你……俞友仁!想想當初我給了你多少好處,竟敢背叛我……”


    俞友仁可不似多吉那般膽小,當著宋靈淑和許怒的麵,他更要表現得憎恨郝大林,事後清算時,也能令他身上的罪減輕幾分。


    “你這個突厥走狗,若是我早知你身份,定已將你斬殺……隻怪我一時聽信你讒言諂媚,差點助紂為虐,害了涼州百姓!”


    “哈哈哈……俞友仁你哪來的滿口仁義……”郝大林手指著俞友仁,捧腹大笑,“聽聽,聽聽,你說盧紹承要是聽到你說這話,會不會氣得暈過去!”


    俞友仁暗道不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太衝動,郝大林還知道一些他的事,如果被捅出來……


    他內心一動,臉上表現得自責萬分,“我承認是我貪心收了你的錢,無論是你還是孫升,我都做下了錯事……但我俞友仁發誓,我從未想過背叛大虞,與你這個突厥走狗合謀。”


    “我為官數十載,雖沒做出什麽政績,卻也從未起過通敵叛國的念頭。你……你接近我,不正是想利用我這個司牧監牧丞的身份嗎?”


    郝大林斜眸鄙夷,滿臉嘲諷道:“我是利用你,可你不也甘之如飴……孫升許你官途,你眼巴巴地就投靠了他,黃金美人,你是哪樣也不拒絕,你有什麽資格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是受你蒙騙,總之……總之……豆料的事,我隻是對盧監正提了幾次,並非與你這個突厥內奸合謀。”俞友仁臉色發白,結結巴巴說不出有力迴擊的話。


    “你與孫升想做什麽,我哪樣不清楚,在我麵前裝什麽裝,需要我一一說出來嗎?”


    俞友仁更急了,偷瞄了一眼宋靈淑與許恕,見二人興致十足的模樣,猶豫了片刻,對天舉起三指。


    “我對天發誓,如果我俞友仁做過通敵叛國的事,必遭天打雷劈,屍骨無存!”


    俞友仁話音剛落,天空一道驚雷霹靂,轟隆聲如震鼓齊鳴,內堂眾人臉色微變,都不禁抬眼往上望。


    郝大林跪在堂下放肆大笑,絲毫不管許恕殺人的目光。


    俞友仁麵無血色,嚇得差點往角落鑽,畏縮躲閃的模樣非常不堪。


    場麵一時混亂起來,守在內堂外的差役都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宋靈淑臉都黑了,這是什麽情況!


    她剛剛放任二人爭吵,就是想看他們抖出彼此的秘密。


    沒想到俞友仁被郝大林壓得死死的,西北涼州都快入冬了,他還能招來雷聲轟鳴,難道他還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故意隱瞞不說……


    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道雷來得十分合理,俞友仁滿嘴謊言,是該立刻給他一個教訓。


    “肅靜!”宋靈淑一臉嚴肅,敲了敲桌麵。


    “郝大林,多吉已經交代,是你指使他利用牧犬,往司牧監馬場擴散馬瘟病,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他說是我指使,你便信了,有何證據?”郝大林收起笑意,眼中暗含一絲不屑。


    宋靈淑嘴角上勾,眼也不眨的盯著郝大林,“不止多吉出來證明,還有你的手下……”


    “你府上有我這邊的人,你在郝府的一舉一動,我們都了如指掌,就在昨日,你派人將布防圖送去了突厥人手上。”


    郝大林臉色劇變,目光看向宋靈淑和許恕,在二人之間來迴轉。


    “什麽布防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確實算計了盧紹承,之所以要這麽做,是因為盧紹承曾得罪過我,我不知道什麽布防圖……”


    許恕一聽這話,怒拍桌子,“大膽,你還在狡辯,戴迅幾次出防衛所都是去東城坊見你,還敢說你不是衝著布防圖來的!”


    郝大林唇色發白,蹙起眉迴道:“是戴迅來找我,他是紅樓的貴客,我偶爾會陪他喝幾杯,也從未聽他提過布防圖。”


    “至於我讓多吉在司牧監做的事……隻是出於報複。”


    “報複?”宋靈淑笑出了聲,“你勾結戴迅,往防衛所安插人也是出於報複?”


    郝大林眼珠轉了轉,換了副臉,帶著焦急喊道:“是戴迅,是他逼我做的……”


    “我招認了……布防圖是戴迅交給我,是他投靠了突厥,與那邊暗中聯絡,他拉我入局,就是想讓我替他在中間傳遞消息。”


    宋靈淑沒料到郝大林突然說這話,瞬間愕然,隨後怒斥道:“滿口謊言,你說戴迅勾結突厥讓你傳消息,可有證據。難道不是你想逃脫罪責,故意反咬一口?”


    “戴迅身邊跟著一個鍾千戶,那人與孫升暗中勾結,他們私下早有密謀,柯昌就是孫升的手下,也是他們早一步對司牧監下手,我才……”


    “你既知戴迅勾結突厥,為何不報官!”許恕一臉震怒,指著郝大林斥罵,“你們二人幾番合謀,分明就是你去聯係突厥人,談何被逼。”


    郝大林心念一動,焦急道:“確實是他逼迫於我,他與涼州府有關係,我不敢去報官。”


    宋靈淑都被氣笑了,若非她在紅樓親眼所見,說不定還真會被郝大林的話誤導。戴迅確實與湯思退有關係,但他無緣無故怎麽可能投靠突厥人?


    何況蘇文可安排在郝府人的早摸清一切,郝大林想把他自己所做之事全推給戴迅,未免太異想天開。


    不過,郝大林既然要把通敵之罪推到戴迅頭上,何不讓戴迅與他當堂對峙……


    宋靈淑輕敲桌麵提醒,側頭看向另一邊的許恕,許恕正欲喝問,目光帶著詢問。


    宋靈淑目光移向郝大林,故意皺眉道:“既然你說是戴迅逼迫於你,確實該好好審問一番。”


    “來人,把戴迅押上來!”


    郝大林暗暗鬆了口氣,瞥向俞友仁的眼中滿是嘲諷。


    俞友仁被天雷嚇到,一直縮在堂側不敢出聲,看見郝大林挑釁的眼神,內心焦急萬分,幾步衝迴堂內。


    宋靈淑明白他想說什麽,淡淡抬手示意他退下,俞友仁又急又氣,正要開口……


    “俞牧丞,你的事稍後再說……”


    俞友仁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後退迴了堂側,內心還是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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