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俱蘆洲趕迴東勝神洲,林青硯自然是輕車熟路。這一次林青硯駕著流雲卷霞一路急行,在飛過了無數的青山之後,其終於迴到了天心觀。


    不過林青硯此行是要進山求藥,是故其遺忘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今的他能不能進山的問題。


    此時林青硯已經到了天心觀的一線天,而他卻是毫無察覺,直到他被迎客的修士留了下來時,其終於發現了這個問題。


    這守門的小道童依舊沒變,而當其見著了林青硯,其不由問道:“又是你?說吧今日來此找什麽?”


    林青硯比較誠實,隻聽他答道:“我此次來找夏錢錢姑娘,不知夏錢錢姑娘在否?”


    “夏錢錢?”這人先是疑問,爾後有說道:“夏錢錢可沒說會有人來找她,這我不能貿然放你進山。”


    “這...”林青硯不免無語了一番,心想這小道士還是如同之前那番的機械,於是他又說道:“不能通融一下?”


    這小道士卻是神色一緊地道:“請出示本門令牌!”


    林青硯聽罷腦子也飛速運轉,隻聽其複又笑著說道:“那我來找星葉道尊,這次如何?”


    小道士聽罷仍舊是拒絕道:“星葉道尊此番並不在這觀內,你如此滿口胡言,看來定是不能讓你進了!”


    林青硯見狀也沒有辦法,他沒有未明那樣的高深修為,而且他本來是來求丹藥,是故他也不敢行這破門之事。


    而既然林青硯進不了這天心觀的貴門,其便索性下了山,徑直飛去了巴山城。


    一到巴山城,林青硯便感受到了滿麵的熟悉感,而他在忖度了一番後將其定義為煙火氣。


    這煙火氣息說起來就很形象了,既是炊煙模樣,又是滾滾紅塵的象征。而說到底,煙火氣又是俗氣,因此其又包含了諸多愛恨別離。


    迴想起來,林青硯已經好久沒有沾染煙火氣,遙記得其上次還是在幾年前的京都吃的牛肉麵。


    此刻林青硯心有所感便漫步在了街頭,其默默地感受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會在京都遊曆的經曆不一會兒是湧上了心頭。


    “也不知夢紙最近怎麽樣了,看來這次下山我還要去一趟無心穀了。”林青硯小聲念叨著,似是無比地思念。


    說起來林青硯對於這花夢紙的情事,由於其修行問題因此一直隱於內心深處。


    對他而言,他的確時常會想起花夢紙。而當他再次觸碰到這煙火氣,其深埋心底的情愫更是毫無預兆地出現挑動其心扉起來。


    此時的林青硯情念紛紛,其於是便甩了甩頭,欲將這無用煩思給壓下去。


    不過這心念一起,又怎麽能輕易消退了,是故林青硯又開始隨著人群走動起來。


    而不一會兒,他便走到了一開始與夏錢錢吃飯的小店處。


    當然了,此番林青硯不是為了吃飯,而隻是為了懷舊一番。


    此時這小店尚在,不過待林青硯極目朝裏邊看去之時,其發現這早已物是人非,而其掌櫃的早已不知所蹤。


    對於這變換之境,林青硯自然不會去問了,因為這凡間生死流轉都是常態,而如今這小店還能開著已經算是萬幸了。


    而就在林青硯想著以前的事時,忽然有一個人出現打斷了林青硯的思緒。這個人林青硯自然不認識,不過林青硯卻是認識這個人的發型。


    “這東勝神洲什麽時候也有了僧人出現了?”林青硯心中疑問道,而他則是直接走上前去與那僧人結了個善緣。


    原來這人乃是同慧言一般的僧人,而林青硯此時已經走了上去。


    “大師且慢。”林青硯輕輕叫住這僧人。


    這僧人聞聲也是轉過身來,隻見其問道:“施主何事?”


    此時這僧人轉身而來,林青硯方可打量起來他。


    隻見這僧人已至中年,而其一身裝扮與一般人也是不同,竟是量身打造,給人一種十分正式的感覺。


    林青硯見了自然是將這僧人與那慧言做個比較,無疑慧言要比這僧人落魄多了。


    “不知大師如何稱唿?”林青硯卻是反問道。


    “小僧智心,不知施主叫住小僧是為何事?”智心答完又再次問道。


    林青硯聽罷則是說道:“智心大師,不知你是否認識慧言大師呢?”


    智心聽罷臉上不由冒出一絲和善的笑容,而他則是說道:“當然了,你口中的慧言大師就是我師父啊。”


    林青硯聽了不由大吃一驚,他本來是認為這智心也是來自那極樂之城,此時這中年僧人卻是說自己的師父竟然是那慧言。


    “那最近慧言大師可還好?”林青硯忽聞舊人消息,想起慧言身體本有暗疾,於是先是寒暄一番。


    智心笑了笑道:“師父身體好著呢,前些日子還在京都講經呢!”


    林青硯聽罷自是從這話語之中推測出了一絲慧言近況,於是他又說道:“看來慧言大師的佛法如今在京都還頗受歡迎,有機會我定是要去聽聽。”


    智心聞言則是點頭說道:“施主喜愛佛理自是好事,不如跟著小僧坐下再細說?”


    林青硯一聽覺得如今恰好空閑,於是便跟著智心去了其剛蓋了不久的小寺廟。


    一見這寺廟,林青硯則是更加地驚訝了,隻見他在心中念叨著:“這...這佛學傳播的竟如此之快,我明明記得這佛學之前還是名不經傳的...”


    不過這小寺廟自然不大了,而其內供奉的也隻是一尊不是很高大的佛像,香火也不是很旺。


    但饒是如此,林青硯還是小聲問道:“智心大師,我記得以前這裏可是荒地啊,此番怎麽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寺廟了呢?”


    智心被這一問則是解釋道:“施主這寺廟當然是官辦的了,這有什麽問題麽?”


    林青硯則是說道:“原來是官府辦的,那就是說這佛法如今被朝廷親睞了噢。”


    智心一聽則是肯定道:“施主所言非虛,的確如今佛法能有這樣的生命力,全賴當今朝廷之功。”


    林青硯聞言則是好奇這此事後發展的因果脈絡,於是又向這智心請教了一番。


    智心聽林青硯這麽一問則不由先是歎林青硯真是個居士,真的是兩耳不聞天下事了。


    要說起來這智心的反應也是正常,畢竟如今這佛法被皇室親睞,這民間自是聞風而動,是故這幾年來凡間一直在風風火火地推動著佛教的發展。因此隻要是作為凡人,其一定就會或多或少地感受到這佛法這個存在。如果說一個百姓不懂這佛廟,那反而卻是說不通了。


    林青硯見了智心一臉疑惑的表情,其自然是要詢問一番究竟是何原因導致了這一切,而這智心自是將四年前京都之事講述了一遍。


    原來待林青硯離開京都之後,那如今的天子無疑便穩坐了自己的龍椅之上。但是由於其心性過於多疑,是故其逐漸開始懷疑起其四周的人。而發展到最後這皇帝竟是有點風聲鶴唳之感,隻要稍有異動便會攪的朝局不安。


    聽到此林青硯卻是閉目起來,暗自思考著要不要問一番林蘇的消息。


    而就在其在一旁思考之時,這智心卻是直接為其解了惑。


    原來就在這皇帝無比敏感之時,這當朝的一個姓林的議郎提議這皇帝多讀點奇經異典,而這皇帝竟然答應了。而說來也是玄奇,此番皇帝廣布懸賞,最後還真的找到了一本經書。


    林青硯聽到此自是不禁問道:“什麽經書?”


    這智心聞言則是答道:“《渡厄真解》啊。”


    林青硯初聞這四個字便立即感到無比地熟悉,爾後隨著其記憶漫漫迴溯,其忽然憶起這本《渡厄真解》還是慧言送給他的。


    “《渡厄真解》麽,那不是慧言手書?”


    智心聞言則是答道:“是啊,這《渡厄真解》就是吾師的手書啊!”而待其驚訝過後,其又問道:“咦,這《渡厄真解》的流行本都是其他文人抄寫的,你怎麽知道這聖上手裏的是吾師手書呢?”


    林青硯聽罷便笑了笑,畢竟這《渡厄真解》就是自己無意之中丟的。其實他此時也很奇異這緣分的玄妙,自己當初丟的書竟如今被這皇帝奉若珍寶了。


    “這我也是有所耳聞,畢竟如今這佛法如今如此盛行啊!”林青硯解釋道。


    而這智心聽罷也沒有起疑,隻是點頭說道:“那倒是的。”


    林青硯見智心斷了言語,於是又繼續問道:“那這《渡厄真解》有何玄異的地方呢?”


    智心則是答道:“說起這《渡厄真解》的玄奇之處,還要說起這皇帝第一眼見了此書呢!據說當今聖上見了此書,便從這字裏行間感受到了平和之意,你說這書玄奇不玄奇?”


    林青硯聞言也是點了點頭肯定道:“那倒是的,所以這皇帝便迷上了這《渡厄真解》?”


    智心聽罷頗有點自豪地說道:“那是自然了,而且當今聖上不僅迷上了這本書,而且又懸賞起吾師。”


    “於是最後這慧言也被這皇帝找到了,最後皇帝便為其專門設立了寺廟?”


    智心聞言則是肯定道:“那是自然了!要不然這佛理也不會遍地開花,有如此繁榮的局麵。”


    到此林青硯對這佛理盛興的來龍去脈自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他則更是感歎這因果發展的奇妙,畢竟此前自己的確隻是無心之失。


    而智心見林青硯恍然大悟地模樣,也是在一旁滿意地笑了笑。


    這一切發展的無疑很是巧妙,巧妙使林青硯都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對於這慧言深受當今皇帝親睞,以至其佛理興盛發展,林青硯自然是為其高興了。此外,林青硯自是沒有忘卻了那十年之約,而此時已經過了五年了。


    說起來這賭約乃是測驗那佛法是否真地可渡人心,是故以一名小乞丐作為實驗對象。


    林青硯想起賭約自是想起了這個小乞丐了,是故其又問道:“智心大師,不知你有沒有個師兄啊?”


    智心想了想爾後又問道:“施主,不知你說的是我的哪個師兄?要知道吾師如今弟子上百個,吾也隻能排個中遊而已。”


    林青硯聞言自是稍稍暗自驚訝了一番,畢竟這慧言方建寺不到五年就有了百來名徒眾。不過他饒是吃驚,但還是先把自己的情緒壓了一下,爾後其說道:“嗯...算是你們的大師兄吧,年紀應該剛剛及冠模樣。”


    慧言聽言卻是搖了搖頭道:“如果按拜師時間先後,此人的確可以算是我們的大師兄,可是在我們師父獲得一大批金錢資助之後,其便卷款走了,不知去哪做什麽去了。”


    林青硯一聽不由緊皺起眉頭來,而他則是輕聲問道:“這又是是何緣故呢?那你的慧言師父有沒有將其追迴來責罰一頓?”


    智心聽罷卻是搖著頭,似是十分惋惜,又有幾分生氣,隻聽其說道:“這事此人做的自然是不地道,但是師父寬宏大量,並沒有追究,隻是照常講經傳道。”


    林青硯聽到此自是不由欽佩這慧言在得到之後又失去,仍舊如常的模樣。畢竟從人的角度而言,人大多數能夠接受自己貧窮,但卻接受不了自己變窮。


    智心見林青硯也不責問,卻是反而問道:“不知施主問這狼心狗肺之徒有何意圖?”


    林青硯聽罷覺得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於是直接將事情原委告訴了智心。


    而智心聽了也沒有懷疑,隻是歎道:“唉,看來此番是師父輸了,這白眼狼真的太傷人心了!”


    林青硯見這智心如此憤懣於是也勸了幾句,隻聽他說道:“智心大師,世事無常還須保持平常心啊,莫氣憤了。”


    智心聽了也是點了點頭道:“是啊,師父也勸導我們要四大皆空,六根清淨,不過這做起來挺難的。”


    說罷林青硯自知這智心修習佛理的水平一般,不過他還是感受到了智心那耿直的佛心,於是說道:“大師所言極是,這人天性本就如此。不過大師今日有如此明悟,這六根清淨也不是虛幻。”


    智心聽了便謙虛地迴道:“小僧但求開悟那一天,能夠脫離這無盡苦海...”


    林青硯聽了自是宛然一笑,而他則是在心中默默念叨:“當年開悟之時,恐怕你與這苦海又糾纏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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