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林青硯苦苦追尋了半個月,最後卻是被這相爺找上了門,不由心歎世事巧合。他想著或許自己就獨留家鄉,兀自等待,或許也能等到蘇麟現身。


    不過那些都是如果,此刻林青硯正處於相府之中。他看著麵前的相爺,卻是一點看不透,雖然這相爺人情之事盡皆做的妥妥當當,但他總是感到有何處不對勁。


    林青硯又把先前聽到的消息又過濾一遍,於是在心中暗自思忖道:“這人呐無利不起早,這相爺說因為他迴鄉看望其父,由此遇到了身負重傷的蘇麟,這話其實可以相信的隻有迴鄉遇到了蘇麟而已。所謂的認識老爹,我可沒有聽老爹說過他認識當朝宰相,反倒是每逢陰天自怨自艾的,抱怨自己時緣不夠。”


    而一旁的當朝宰相,看到林青硯在一旁兀自思索,卻是不想讓這話局冷了下來,於是趕緊為林青硯親手倒了杯茶。


    林青硯輕抿一口後便大讚好茶,其實他也不知道這茶好不好,隻是這張相畢竟貴為一朝宰相,總得給他點麵子。


    “天師說的不錯,此乃江南貢茶,也隻有貴賓來到本相才會拿出來。”


    林青硯聞言輕輕一笑,頗為無奈。他麵對此種情況心中甚是不舒服,因為這丞相對自己太好了,但是這種好隻是一種禮儀,是一種習慣。


    說到底林青硯算是個性情中人,他不可避免地對這種沒有滋味的社交心生厭倦。


    張相見林青硯甚是拘束的模樣,於是又巧言道:“小天師不必拘束,在這裏就當作自己家好了,畢竟我和令尊也算是深交。”


    林青硯又聽此人將自己的老爹搬出來,心裏再次升起一絲排斥。他想起以前和蘇麟在一起說大話的情景,他深諳如果一個人一直在強調某個事情,大多是因為其口中的事的存在貓膩,所以才會努力的說服別人。


    不過林青硯也懂得小不忍亂大謀,於是他還是故作正常的對話道:“相爺不必介意,畢竟此處乃是相府,小子難免會有一些局促。這個暫且跳過,相爺卻是本道此日前來也隻是為了一尋我那少時摯友,不知蘇麟,哦不對是林蘇過的怎麽樣?”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天師放心,林蘇過的定是比以前好,他一入京都書院,便受名師指點,如今其在京都書院也小有名氣了。”


    林青硯聽罷點了點頭,不免放心下來。試想這是多少人都夢寐以求的生活啊,名利雙收,前程似錦。


    “不過...”林青硯聽聞這張相話鋒一轉,不由皺眉看向他,張相見此於是複又說道:“不過這林蘇被發現時身上有多道傷口,有一道竟是被砍在了臉上,是故他雖然文采斐然,卻被人疏遠。”


    林青硯一聽不免開始同情起蘇麟的遭遇,不過他知道自己如今貴為真人,這外貌修複對其來說也不是難事,倒也稍稍地驅趕了心中的憂心之情。


    這相爺待這蘇麟之事訴說完畢後,見時機成熟,於是兀自轉移了話題,隻聽他說道:“小天師,如今您常伴天師左右,不知這皇上龍體可好?”


    林青硯聞言忽覺柳暗花明又一村,於是輕笑道:“這皇上身體小道怎可妄議?要是本道說錯了,就是我在咒罵聖上;如果本道說對了,又會說我脫不了幹係。”


    林青硯此言一出,自然表明其態度,不想參與這朝局之事。


    這張丞相聽完仍舊是一臉笑容,隻聽他說道:“本相也隻是憂心聖上罷了,天師怎麽能夠暗自揣度本相呢?”張相說完自覺自討沒趣於是擺了擺手又言:“罷了罷了,此事再談有傷和氣。”


    林青硯聽完也是點了點頭,隻是自個在那玩弄著茶杯。不過這丞相倒也是不慌,他氣定神閑的看著林青硯,頗有點成竹在胸之感。


    此事揭過,這丞相頗為繁忙,待兩人談畢,其說了句安心等候便出門拜訪他人去了。


    林青硯此時一人身處相府書房,他卻是沒了焦躁,隻是閉目安心地慢慢等候。


    約是下午申時,有一人方才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林青硯聞聲便遠遠看著,雖然他未見其麵,看其身形卻是一眼認出,無疑此人便是蘇麟。於是他立即起身,疾步走上前去。


    兩人一相見,便在這院落之中深深地擁抱起來,原本一肚子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兩人唿吸急促,而蘇麟更似是有熱淚盈眶。


    林青硯說到底是靈界修士,他的情緒很快就平複了下來,隻見他撫著蘇麟的背笑道:“蘇麟,好久不見啊,我沒想到你還活著,我就隨便一找,就被我找著了。哈哈哈。”


    蘇麟聽著林青硯的笑聲也是逐漸平緩了情緒,隻聽他說道:“青硯,我也一直相信你還活著!沒想到今天我們就可以見麵了。”


    “哈哈,蘇麟,你終於夢寐以求了啊,如今不僅去做了京都書院的學子,還拜入了這個相府門下。”


    “說起來,我如果不是張相相救,我早已是荒野陳屍了,而你呢?你是如何?”


    林青硯聽蘇麟問起這脫逃之事,便悠然向他講述起來。期間說到驚險之處,蘇麟都不由一驚;當說到那仙宮之時,兩人卻有又驚又疑...當然林青硯也隻是簡要的訴說一下自己如何脫困之事,不然按他這個經曆都可以寫成書拿到天橋下說了。


    蘇麟聽完不由歎了一口氣,知道林青硯雖已經繪聲繪色地訴說了,但自知那時的驚險程度定是比他描述的還高,於是隻聽他感歎道:“唉,這夢澤竟是如此玄奇,說到底還是你命理玄奇,要是我在裏邊可能已經死了。”


    林青硯聞言自然和言道:“是啊,這機緣神妙,讓我們活下來後,又讓我們再次相遇,萬幸萬幸。”


    感歎完命運的玄奇後,兩人又談論了一會兒這京都之事。


    如今這蘇麟身在京都書院,由於其思想鶴立雞群,甚是新穎獨到,因為都被人誇讚是是數一數二的文人之資。正所謂才子佳人,又逢這聖上年老力衰,因此對於這新人各方都有招攬之心。


    不過由於這相爺的存在,眾人都以為這蘇麟已有門庭。是故又有人以蘇麟的麵目做文章,使其飽受排擠,同齡人甚至都嘲笑他是“俠客”。


    不過蘇麟也是個內心堅毅的主,他想到前朝有一狀元由於麵目問題直接槍地而亡,卻是瞧不起他。在他看來,麵貌雖然重要,但要心性更加重要,而這也是張相賞識的地方。而他自小立誌為相,自是懂得宰相肚裏能撐船的道理。他明白如果一個人連他人的非議都不能抵禦,又怎麽能堅定自己的學識呢。是故他認為此人即便麵目姣好,一旦入官必定還有其他事情使他羞赧,按其心性,其仕途定也是不遠。


    此時兩人聊的開心,這蘇麟忽然也問了這張相問過的問題,隻聽他很是自然地問道:“青硯,這京都雖然詭譎,但是這個漩渦還是皇權之變,如今你伴隨天師左右,不知這聖上龍體如何?”


    林青硯聽蘇麟這麽一問,卻也沒有遲疑地便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如今百官都知道這皇帝年老色衰,猶如風中殘燭。但是這皇帝也不簡單,不知從哪找了一個金丹修士,為其續命至今,不過我觀這皇帝春天一畢,必是魂歸天國。”


    蘇麟聽罷不由神色一緊,隻是在一旁喃喃念叨:“這時間也還行,雖不算寬裕,也不算緊迫。”


    林青硯耳力驚人自是把蘇麟口中的話聽的明明白白,於是他便問道:“什麽事事關這皇帝?難道是繼位之事?”


    蘇麟聞言看了看四下,覺得沒有人竊聽方才小聲說道:“如今我幸得相爺提攜,自是對著皇權之事略知一二。說句不好聽的,此刻當今聖上的兒子們都盼著他們的老爹死呢,但是他們又不想他死的太快,畢竟如果聖上一死,這皇位自然落到太子頭上了。因此不管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都在暗地裏準備著什麽,這皇城馬上就要變天咯。”


    “嗯?這事和你有關麽?”林青硯心性通透,再加上對蘇麟的熟悉,待其聽罷便對這蘇麟聞明緣由。


    “對我自是重要了。”蘇麟聽罷立馬嚴肅地說道,“這皇權變動,新舊黨派自然要更迭,此刻這相爺都在審時度勢,我自然也要選邊站隊了!”


    “那你選好了沒?”


    蘇麟聽罷卻是苦笑道:“我沒有選擇,這相爺雖對我有恩,但是我如今身在京都書院,隻要皇城不亂,我自然得支持當今太子,以衛禮道!”


    林青硯聽完蘇麟的一波分析,也是覺得合理,於是點頭說道:“此言不虛,不過這也算是人間的事,我不想插手太多,但是如果有人要傷你性命,我定會保你!”


    蘇麟聽罷不由會心一笑,卻是默契地不再多說一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道緣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雲卷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雲卷霞並收藏諸道緣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