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房間裏沒人了,裴寒臻才放鬆下來。


    他輕柔的撫摸著何鬱的頭發,然後又小心的碰了碰她的臉。仿佛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壓下心中的恐慌。


    就跟他預想的結果一樣,她醒來之後就鬧著要離開督軍府。裴寒臻自然是不允許的。


    何鬱也沒辦法反抗,隻能不再見他。


    隻要有裴寒臻在的地方,她都要退避三舍。如果他硬要來見自己,她就做出自殘的行為給他看。


    久而久之,他就再也不敢出現在何鬱麵前。傭人們連提起督軍這兩個字都不敢。


    直到何鬱臉上的傷口都結痂了,今年的夏天也已經來了。


    雖然天氣變得越來越熱,督軍府的氣氛卻是一天比一天冷。


    這天中午,裴寒臻又照例去了福瑞飯館。因為何鬱愛吃這家的菜,他每天都要去點幾個讓他們送到督軍府。


    不知為何,他現在做這些都喜歡親力親為。


    今天正好福瑞飯館新出了幾款蛋糕,他就順帶買了,隨後有些忐忑的迴了督軍府。


    “督軍,您今日怎麽迴來了?這是買的什麽這麽多?”


    裴寒臻把袋子遞給他,淡淡的說:“一些蛋糕。”


    他頓了會兒又問:“小姐呢?”


    孫伯迴道:“小姐還是那樣,一直呆著樓上。”


    “嗯。”裴寒臻皺眉想了片刻。


    “你去問問小姐吃不吃蛋糕,別說是我買的。”


    說完還是急匆匆地走了。


    孫伯也不攔他,自從何鬱不願再見裴寒臻,他也就不在家吃飯了。隻經常買些她愛吃的叫人送迴來。


    雖然明知道她很少會吃,但他還是天天如此。


    孫伯將蛋糕都裝在托盤上,拿到了二樓。


    “小姐,下人買了些蛋糕迴來,您多少用點吧?”


    喊了幾聲,卻一直沒人迴答他。


    正當孫伯以為不會有迴應了,誰知裏麵的人卻說話了。


    “進來吧!”


    孫伯聞言幾乎是有些驚喜,他忙走了進去。


    何鬱此時正坐在沙發上,她看著蛋糕淡淡的說:“是他買的吧?”


    孫伯則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沒等迴答,而是說道:“麻煩孫伯跟他說下,我想出門去逛逛。”


    “誒。”孫伯忙應和道,“我這就去打電話給督軍。”


    那邊的裴寒臻接到孫伯的電話,一時還有些驚訝,又有些欣喜。


    “我馬上派陸副官迴去。”


    然後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孫伯,你說月屏會原諒我嗎?”


    孫伯聞言有點心酸,他安慰道:“督軍放心,等時間久了,小姐定能看到您的心意的。”


    兩人這時候還以為,這是何鬱快要心軟的預兆。


    因為何鬱之所以要出門逛街,並不是放棄了自己的計劃。隻是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也到了該走的時候。


    畢竟一直呆在督軍府,她就沒辦法接近江安辭。更何況,她也有些看不清楚現在的局勢了。


    上次阿桃想必是故意叫自己去書房的,可這丫鬟到底是誰的人,到底有什麽目的。她也不得而知。


    但是阿桃看起來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何鬱也就不打算參與這些人的鬥爭。


    她今天特意選了一個很普通的素色手袋,等陸子由來接她的時候。何鬱已經將藥和一些錢都偷偷裝好了。


    她還專門用麵紗把臉給遮起來才出門。


    車子朝著百貨大樓開去,經過一個巷口的時候,何鬱突然叫司機停車。


    陸子由聞言奇怪的問:“小姐為何在這停車?”


    何鬱淡淡的說:“這巷口有一家服裝店,我想去看看。”


    陸子由應了聲是,兩人便一起朝巷口走去,司機則留在外麵等著他們。


    等進到巷子裏麵,何鬱看了看周圍,見沒人經過,這才取下麵紗。


    “今天叫陸副官來這裏,其實是有事和你說。”


    “小姐有何事不妨直說,為何要特意來這裏?”


    何鬱搖搖頭,接著彎腰朝著他長鞠了一躬。


    然後她才抬起頭鄭重地說:“我想請陸副官放我離開。”


    陸子由聞言驚訝了一瞬,然後皺了皺眉頭。


    “小姐在督軍府過得好好的,為何要走?況且您也知道督軍的脾性,這事我是不會做,也不敢做。”


    何鬱之所以找陸子由下手,一來他最得裴寒臻信任,二來她是有把柄在手。也不怕他不同意。


    於是她故意苦笑一聲說:“我過的是什麽日子,想必陸副官也心知肚明。”


    陸子由卻有些不讚同。


    “其實督軍現在對小姐是很好的,您又何必……”


    何鬱挑眉道:“我明白陸副官的意思了。不過就算你不可憐我,總是要憐惜裴雲柔的。”


    陸子由聞言大吃一驚,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


    他掙紮了一會兒,權衡了利弊之後才終於下了決定。


    “好,我答應你。”


    “那就謝謝陸副官了。”


    說完何鬱就朝著小巷的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陸子由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麵色有一瞬的複雜,隨即又很快恢複了平靜。


    ……


    何鬱沿著小巷走了一會兒,她先是找到一戶人家,偷偷拿了一套男人的粗布衣裳和一頂破帽子。然後留下點錢就走了。


    她還將自己的臉全塗上黑灰,這才大搖大擺的上了街。


    她上次去過江安辭的家裏,還隱約記得點路。


    何鬱一路上走走停停,餓了就在路邊買幾個包子吃。路人見她滿身滿臉都是灰,都嫌棄的躲開了。恐怕就連裴寒臻都想不到,她現在儼然是個小乞丐了。


    “小k,你幫我看看江安辭在不在家。”


    “請問是否確認扣除5積分。”


    “確認。”


    “宿主,目標人物目前不在家。”


    “那好吧,等他迴來你再通知我。”


    她隻好在附近找了個空地,像個乞丐一樣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


    另一邊,裴寒臻還在公署辦公,桌上擺放的文件卻半天沒有翻動過了。


    自從今日何鬱讓孫伯打過電話,他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了想又給孫伯迴了個電話,吩咐他置辦些福瑞飯館的酒菜,等何鬱迴去好用。


    他預備辦完公事就去林意那邊看看。上次何鬱就挺喜歡那裏的旗袍,若是自己再買上幾件,或許小姑娘應該能高興點。


    就在他計劃得好好的,陸子由卻突然跑進來,他的額頭還滲著血。


    裴寒臻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督軍,不好了,小姐跑了。”


    就仿佛一個晴天霹靂,瞬間將他打落到穀底。


    “怎麽迴事?”


    “剛才小姐借口去一家偏僻小店,誰知她突然就拿石頭把屬下打暈了。等屬下醒來的時候,小姐已經不見了。屬下還到處找了,可都沒找到。”


    裴寒臻聞言冷冷的看了陸子由一會兒,看得他直冒冷汗。


    “督軍?”


    “子由,你知道嗎?你說謊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搓動右手的手指。”


    陸子由聞言心裏一驚,手中的動作也尷尬的停住了。


    他馬上跪倒在地上。


    “現在你再跟我說,小姐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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