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屬花開的比較好看,後山的花開遍野青紅點綴,平染綠蕪。


    楊木木叉著腰站在泗秋宮向下眺望,輕吸一口氣,神清氣爽,喜不自勝。


    春天嘛就應該去踏青。整天悶在家裏真的是要發黴了。


    "師父,師父,咱們去踏青吧。"


    少女扯扯宮彌衣袖,一副小女人嬌羞模樣,水汪汪大眼睛無辜單純看著少年。


    少年潔白的小臉蛋每到春天會變得更加生動,形成一種象牙白,遠比這種伶仃蒼白的模樣要好的多。


    眯著眼睛思考少女這句話地位可行性。


    抬頭看見太陽神站在泗秋宮前邊的假山上,淺笑不做聲,指指天上的太陽。


    宮彌神色一黯,努出一絲笑容。


    寵溺揉揉木木小腦袋,手指手指骨節發白,笑得燦爛。陽光透過少年的頭發,染上一層光暈。


    "好,咱們去人間看花開遍野。"


    楊木木激動的點點頭,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宮彌。


    這是楊木木在這個世界裏待著的第三年,一切風花雪月附庸風雅,夕陽西下,老貓半眯眼,一切都幸福的不成樣子。


    從來沒想到過會出現什麽差錯,也不會想到,離別的時候會那麽輕巧,不著邊際。


    宮彌一襲紅袍,紅唇泣血,臉上少了許多戾氣,多的是體驗過世間滄桑的幸福感。


    "走吧,楊木木啊楊木木。"少年頭一歪,笑得就像鄰家那個一米八多大長腿有明媚笑容的少年,一切都暖心的恰到好處。


    木木抓著宮彌柔滑的手,笑得山明水秀。


    不知道為何人間的空氣中總是氤氳著一股煙灰味,可能是染著的麥田,也可能是人家炊煙嫋嫋關係。


    宮彌帶楊木木來到一片荒山,相對於人為的美景來說,這裏的美少了特定格式的美,是一種妖嬈的美。


    萬花爭勝,柳綠花紅,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在山下,美的像一副油畫,以前楊木木曾經到麥田寫生,曾經調和過這樣美麗的色彩。


    "很美,宮彌。"木木平靜的不像樣子,使勁吸氣,吐出。


    宮彌一句話不說,找了個稍微平坦的石塊坐下來,聞著花香,手指邊圍繞著翩纖彩蝶。


    楊木木蹦蹦跳跳跑采滿一大捧鮮花,紅的綠的一大捧,當然裏麵紅色的妖冶花美的不成樣子。


    一大捧花湊到宮彌鼻息上。


    少年嫣然一笑,修長白皙的手指拿過花,眉間的紅痣若隱若現。


    楊木木假裝看不到,假裝不知道。可是她明明知道,這種痛苦怎麽隱藏。


    宮彌法力恢複了,甚至比以前還要厲害的多。


    心中鬱結著一塊石頭,堵的難受,又拍不下去。


    "怎麽樣,好聞吧。"木木白皙的臉蛋上努出大大的笑容。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情到深處相映濃,最是離別斷人腸。


    宮彌隨手捏下一朵花插在木木頭上,身體後仰一下,讚賞的點點頭,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


    "好看嗎。"木木原地轉個圈,小手輕撫臉龐。


    宮彌拍拍手掌,讚許得點點頭。


    "木木。"


    "嗯?!"


    "咱們分開吧。"


    "嗯。"


    少年恬靜一笑,忽的,笑得不可抑製。實在笑誰,笑蒼生還是笑自己?


    少女頭也不迴得走了,留給宮彌一個蕭瑟得背影。


    宮彌蒼然一笑,笑得眼淚直流。


    "此生還能再見麽。"少年喃喃自語。


    涼風陣陣,雖是春日也沒多麽溫暖人心。無人迴答他得話。


    宮彌這個少年,美得人神公憤。此刻就像個落魄得乞丐,雖是麵白膚嫩,但哭得抽抽噎噎,笑得蒼白淒涼。


    "木木兮,於子悅兮,蒼然若兮,於子倩兮。飄零若兮。"


    少年的歌聲響徹在老林深穀,經久不衰。


    太陽神在宮彌山上早已施法,一個叫楊木木的人在眾人腦中已經抹去。


    恍然若悟,宮彌山不再有女徒弟,以後也不會有。


    也不會再讓陌生人進入這裏。


    梓染每天紅著眼睛,笑得蒼白無力。記不起所有生命中快樂的時光。


    可是心髒怎麽這麽空虛,總覺得有一塊空缺,不理不知,一理便知。硬生生被挖掉一快肉,怎樣都不舒服。


    "子脫,我很難過,好像有個人消失了。"梓染轉頭看著同樣迷茫的子脫。


    子脫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師兄,不要忘了,你可是擅長解禁術呢。"子脫從來沒有笑得這麽明媚。


    "額┈我們被法術囚禁了?"梓染瞪大眼睛,一如既往的單純若霧。


    子脫不說話也不再笑,有個對宮彌山珍貴的東西消失了,雖然努力記記不起來,就算偶爾能記起來,也隻是個模糊的身影。


    宮彌現在又迴到了那個冷眸妖冶,不苟言笑的宮彌,一開口必定是嫌棄,必定是不滿。


    "人間征戰,準備好了麽。"太陽神微微一頜首,淺笑。


    "嗯。"宮彌淡然一笑,拖著長袍淡然走開。


    不願和任何人多說一句廢話,你把別人的心挖走,還不許別人皺眉。


    梓染眼眶微紅,一副孩子的麵容,賭氣的不像樣子。


    "師父,梓染心髒疼,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有人挖走一塊肉。"


    梓染抱著宮彌。


    宮彌心疼著看著這孩子,憐惜的摸摸他頭,嘴角想努力勾唇微笑,努力半天失敗了。


    再說楊木木一臉桀驁走到一家農戶的時候,這家農戶正在做飯。


    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趴在地上扣土玩,一身素白衣。看到木木,孩子漂亮一笑。


    "末末,末末"孩子口齒不清,模模糊糊的吐出這幾個單音字符。


    楊木木看到這麽嬌小孩子,笑得口水直流,小胖手抓來抓去。


    "哎呀,普利啊,怎麽又趴在地上涼不涼啊。"一個包著頭巾的婦人帶著圍巾抱起孩子。


    孩子要被抱走的時候衝著楊木木詭異一笑,小手一揮。


    木木耷拉的臉驟然一笑,潔白的糯米小牙發出光澤。


    "雲卉再見哦。"木木喃喃自語。


    清風襲來,心中鬱結慢慢解開。世間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更何況這種孤獨終老的事兒呢。


    路上餓得不行,便點石成金買了個饅頭,好歹吃了墊肚子。看著人間蒼涼淒慘的狀況心裏不自覺難過起來,滿城百姓相攜去逃難。


    走到成門口一群歪歪邪邪的民眾圍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上麵寫著諸侯要招一名謀士,賞金萬兩。


    "你說這年年征戰,這謀士也是不好當的,稍微不趁諸侯心意小心被殺了頭。"


    "小點聲,莫讓這士兵聽見了,不然真的會被殺頭的。"


    旁邊兩個人熱烈的討論。


    楊木木眼睛一眯,訕然一笑,笑得有些僵硬。


    話說那天有個女子,十五歲的模樣接下榜,大搖大擺走進楚歌城。


    楊木木笑得風淡雲清,無依無靠。天下之大,總有地方可以容身,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隻要無關風雅,一切皆可。


    一年之後,太陽沒有以前那樣刺眼,風還是那樣肅然,除了整個人又長高一點,又老了一歲之外,其他無異。


    宮彌早已脫掉那紅袍,換上簡單利索的白衣。頭發束起,笑容溫暖。


    梓染他們都長高了一些,法力高強,俊美異常。他們都換上簡單衣衫,和宮彌一般風姿綽約。


    "師父,咱們明天是要和楚歌城作戰,不知道是不是和燼郅師叔碰麵,太陽神說見了他們不要退縮。"言仍做了個輯,笑得風淡雲清。


    好久沒見燼郅師叔了,從一年前,他開始幫助人間皇帝到處討伐諸侯。這次他帶兵去楚歌城,打算將這座城池收複。


    "嗯,很好。言仍你多大了。"少年淡然一笑。


    "徒兒今年16。"言仍疑惑的輕啟紅唇。


    宮彌眉目平淡,看著山下的戰火飄然,思緒有點亂,心裏也比較痛。


    那孩子應該也16歲了,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麽樣,是不是有一天,不小心就碰到了迴到她世界的出口,毫不猶豫的迴去了。


    太陽神走到宮彌身邊,輕輕拍打他肩膀,擾亂他紛雜的思緒。


    "宮彌,每天會見到燼郅了。"太陽神輕巧一笑。


    宮彌臉色蒼白,沒有表情,就像一張精致的假麵。太漂亮,漂亮的沒有感情。


    "我們能不能不傷害他。"宮彌用的是陳述語氣,沒有任何征求意見。


    "嗯。"


    宮彌用左右握住右手,很冷的樣子,眼中薄霧連連,笑得蒼白無力,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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