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一陣嗤笑,於博士被笑得尷尬萬分,站在那裏逃也不敢逃。廣文館巴掌大的地方,又逃到哪兒去?直挺挺戳著被人恥笑也不是事,著急得臉上的汗又淌下來了。


    本來以為不會輸給馬周,結果大大出乎意料,不僅敗了,還被學子當場逮個正著。若按規定必需在學生麵前學三聲狗叫,這這這……以後還如何登台授課?一時間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要多難堪就有多難堪。


    馬周見他再也囂張不起來,心裏才有所滿意。他被捉弄到這種地步,已經可以了。日後還要與他在同一個館裏共事,抬頭不見低頭見,再逼迫下去就過分了,容易招人怨恨。


    “於博士是不是你們的先生啊?”馬周問學子們。


    “是!”學子們迴道。


    “一日為師,怎麽個來著?”馬周又問。


    “終身為父!”學子們還是非常懂事的。


    “既然這樣,就不要再嘲笑於先生了?”馬周靈機一動問道:“讓他帶領大家把樹葉打掃幹淨,把破舊窗紙更換一下,大家說好不好?”


    學子們齊聲答應下來,有個小個子學子立即找來掃把,拿過來遞到於博士手中。於博士明白馬周是在幫他解圍,心裏萬分感激,便帶著學子們賣力氣地掃地幹活。


    若論身份,馬周是郭縣令介紹來的,不管於博士的靠山是誰,在荏平縣都高不過縣令。馬周並沒拿出他的介紹信,是並不是憑強大的靠山欺負人,而是憑真才實學使他折服。


    馬周是穿越者,比於博士多出一千三百年曆史發展和文化演變,這段時間湧現出許許多多文哲聖賢,馬周的的文化積澱比他深厚得多,擁有絕對的優越性。小手指都不用提了,伸出小指甲蓋也比他的知識量豐富。於博士知道蘇軾是哪根蔥?朱熹是哪瓣蒜?曹雪芹是搖頭擺尾的大依巴狼還是呲牙咧嘴的悲憫大文豪?


    欺負隋唐時期的一個讀書人,簡直就是一係列還不帶重樣的。可從另外的角度說,不論條件多麽優越都不能仗勢欺人。所以馬周才打一巴掌給個糖豆吃,反過來安慰於博士幫他解圍。隻有與人相處好了日子才能順心,教訓是為了將來的不教訓。你真心對別人好了,把別人當核心人物,別人才會也對你好。拉籠到形形色色的人,甚至是原來反對你的人,也拉籠過來為自己所用,才有做大事的資本。


    馬周來廣文館要找的人是左祭酒,結果他不在,才生出這檔子事。這時太陽已經接近午時,市坊開門時間快到了,馬周笑著離開廣文館,心想先去招唿市坊的生意吧,明天再來這裏拜訪他。


    剛走不久,一名精神矍爍的幹瘦老者,胳膊下夾著一筒書簡,慢悠悠踱進館裏。一見於博士帶著學子們幹得熱熱鬧鬧的,心生奇怪,今天死懶胖這麽勤快?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來到他們身邊,老者輕輕咳嗽一聲,說道:“今日緣何如此賣力氣?”


    眾人趕忙向老者問好:“左祭酒好。”


    於博士忙得一頭汗,一抬頭發現左祭酒來了,趕忙迴道:“今天輸了,輸得還很慘,接受處罰才幹活的。”然後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大致講述一遍,並且提到了馬周的名字。


    左祭酒一聽馬周來過了,把平時高傲的於博士修理了一番,心裏稍有驚訝。這個大胖子仗著主薄的麵子,平時連他也不放在眼裏。馬周替他出了一口氣,心裏非常滿意,忙問道:“他人呢?”


    “剛才他還在這裏,這會已經迴去了吧?”於博士迴道。


    老者臉色大變,拿書簡使勁一拍,十分失望:“唉!今天我有事來晚了,一會不在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你知道馬周是誰介紹來的?剛剛上任的郭明府親自向我交待過的,這下你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了!”


    主薄當然沒縣令大,得罪馬周就意味著得罪了郭縣令。於博士聞言大驚失色,手足無措問道:“這……怎麽辦啊?有沒補救辦法啊?”


    見於博士徹底害怕了,左祭酒心裏更加得意,便道:“他有沒說什麽時間再迴來?”


    於博士無語,當時他正在一臉慚愧地幹活,沒注意到馬周什麽時間離開,當然沒問什麽時間再迴來了。


    左祭酒歎口氣道:“你繼續幹活吧,千萬不要讓他迴來發現你並沒把活幹完,這會讓他更加生氣。我今天不迴家了,你也不用迴去了,在這裏與我一起等,直到等他迴來為止。他若來了,擺一場酒席,為他接風壓驚,我替你好好勸一勸,事情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了。”


    於博士明白左祭酒以前對他有所不滿,現在是借題發揮,借著馬周這件事裝老好人。可是為了不得罪馬周,又不敢反駁,一陣千恩萬謝,又去賣力幹活了。


    左祭酒心裏一陣冷笑:“死大胖子!我收拾不了你,總有人能夠製服你,看以後還敢不敢雞蛋裏挑骨頭?”


    於博士幹完活,午時已過,在夥房胡亂吃些飯,又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席,與左祭酒一起幹巴巴等馬周迴來。


    ……


    經過馬周昨天的大力宣傳,許多人都知道了交椅的優越性,今天都帶著錢趕來買交椅,生意特別火爆。


    馬周在市坊一刻也沒空休息,忙著賣交椅,與客人交流介紹。直到太陽接近地平線,到了酉時,客人陸續減少,馬周才有機會喘口粗氣。然後,馬周蹺起二朗腿,悄悄數今天的收入。


    賣出去十幾把椅子,收到四千文銅錢,一枚一枚全部數完,用了很長一陣子時間。一天就能收入這麽多錢,馬周心裏開了花,美好的生活前景即將徐徐拉開序幕,換成誰不開心?


    正開心數著,馬周眼前光線忽然一暗,像有一座山突然壓過來似的,趕忙抬起頭。見坊鋪前站著一名身形高大的大漢,因為逆光的原因,一時看不太清楚,隻見他身穿便裝,闊嘴咧腮,正貪婪地盯著手裏的銅錢。


    馬周暗吃一驚,這人好生無禮,難道見自己賺了這麽錢起了歹意?難道還想大白天的在這裏搶劫不成?有道是財不露白,馬周趕忙把錢收起來,不滿地問道:“這位兄台有何貴幹?是來買交椅的麽?”


    大漢並不迴答,翻過坊鋪,徑直闖入坊內,朝馬周走過來。


    這下馬周更加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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