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跟老沈坐在妙山遊擊隊指揮部,一個不大的房間,四周都是竹子夾著泥,從外觀上看就是土牆,正麵兩扇木板門,有些歪歪扭扭,南麵有一個向上翻的窗子,用了一枝細竹棍撐著,屋內窗口下邊就是一個小桌子。


    李遠簡單的跟老沈講了一下這次出去的過程。


    老沈壓住心頭狂跳:“你們可能夠膽大的,四五十號人就敢去打鬼子一個小隊帶偽軍一個排駐守的烏鎮,還是是進攻,這個得往組織上報。”


    李遠:“沒辦法時間等不起,不然還得要等好幾天才能迴來。”


    老沈:“你們走的這兩天發生的事也不少,吳興在鬼子和國軍之間幾次易手,城裏麵現在基本沒有什麽人,今天是國軍,明天又變成鬼子,天天打仗老百姓也沒辦法在城裏生活。”


    老沈頓了一下,平靜了一會心情:“現在這片地上,國軍已經到處在分發武器給各地的遊擊隊,隻要到地方政府去開個介紹信,有地方鄉紳作保,就可以去天目山國軍設置的補給點領槍支彈藥,朗隊長已經和王文去了天目山,估計迴來也就這一兩天的事。”


    李遠:“那國軍在這邊就應該成立了很多的地方武裝?”


    老沈:“這個情報組織上應該知道,但是我們這一級的並沒把情報傳到我們這兒,好像是為了保密,不過就我們自己的情報渠道得到的現在這一片武裝力量每個縣都有好幾十家,初步估計現在江蘇浙江一帶的武裝不低於幾千家。”


    李遠:“國民政府隻是發點槍就想別人為他們賣命,注定不會很長久。”


    老沈:“這個比你想像的結果還要壞得多,大的組織表麵上聽國軍調遣,暗地裏很多地方武裝互相搶地盤,有的因為武器分的不均,互相之間都有大打出手。”


    李遠:“這次去南潯,聽長超義勇軍那邊的人也說了,武器不好,平時也隻能靠人力襲擊落單換鬼子偽軍,對於打成隊的小鬼子還是打不過,但他們也做的不錯,我們去的前幾天,在吳興到南潯之間,他們動員了數千群眾破壞湖州至南潯公路路麵十餘公裏,據說鬼子運輸線公路基本被癱瘓掉了。”


    老沈:“國軍跟我們打了那麽多年倒也想出一些辦法,也在學習我們打遊擊,但他們財大氣粗,站的高度不一樣,他們現在表麵上是國家的實際掌控人,但缺少能統一組織這邊的遊兵散勇的人,還在依靠那些既得利益者地主鄉紳,僅僅是在軍事上單一的進行進攻,並不能真正為老麵姓提供保護,對鬼子的打擊不大。”


    都是那我們現在主要的工作還是建立根據地,同時收編一部分先進的抗日隊伍?”


    老沈:“你能這樣想,說明覺悟很高,要不你到我們地方上來算了。”


    李遠:“這個我聽組織安排,打鬼子我應該更適合一點吧,你這樣一說,今天我們可以早一點走,這邊大部分地區還都在國軍和我們手中,鬼子也就是偶而出來掃蕩,他們人少我們也不用怕他們。”


    ......


    天目山下。


    現在正值兩黨合作時期,王文在李遠幾個走後就連夜率領了30多名吳興遊擊隊員前往天目山,向吳興縣民國政府領取槍支給養。


    已經順利的在國軍補給點取得了武器彈藥的吳興遊擊隊員們興奮不已,雖然槍支彈藥不算好,但每個人至少都是每個人手上都有了槍,子彈每人三十發。


    正在連夜往迴趕路。


    一輪彎月掛在天上,吳興遊擊隊的戰士們情緒高漲,已經下半夜了。


    其實月亮升起來並不久,經過了一個又一個村落,村子靜靜座落在黎明前的帶著絲月光的黑暗中,月光並不明亮的,反而讓村子感覺更為幽靜,偶爾傳來遠處的狗叫聲,一行人分成了三拔,尖兵,小分隊,大隊人馬,就像走在一片煙霧中。


    一個不斷四下張望的警惕的身影,漸漸從西麵的霧氣中滲透出來,匆匆地邁著步子,靜靜地又從一個村子南邊走過,直到了村東邊的路頭上,黑影才停下來,走到一叢竹林中返過身,仔細觀察著依然寂靜在煙霧中的村子,一個身影越過他的位置,向東邊走去,雙尖兵,交叉前進。


    停在這裏的尖兵發現:村子裏靜靜的,連狗都沒有出聲。


    背著的步槍槍口下的鋒利刺刀斜對著地麵,隨著身體有節奏地擺動,一雙明亮的眼睛,左右掃視著前麵即將要走的行進路線,從左至右,再從右至左,這條路以前自己走過很多次,自從鬼子來了後,走這條路就不再是那麽太平,自己後邊還有三十多個戰友,所以他一直在按新來的那個教官教的偵察辦法有規律地往複轉動著頭,想把前麵的路看的更清楚一些。


    沒多長時間,身後的路上又出現了十來個身影,慢慢地也跟了上來,來到了尖兵的位置,再後麵又是二十來個身影,他們就這樣靜靜地走著,由西到東,慢慢穿過了黑夜中的煙霧,即將穿過這個村子。


    “書記,看這邊的情況,這個村子很安靜也沒有什麽異常。”


    尖兵走到了王文身前停了下來,沒有像以前那樣敬禮,隻是低聲說。


    王文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說話,現這個村子太安靜,有點不太正常,跟一路走過來的其他村子不太一樣,看來,要想了解這個村子裏的具體情況,就必須進村子裏去看看,但是進村子會耽擱行程,繼續往東走?不管這邊其實也沒什麽,但心裏總覺得這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王文知道,自己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的猜測上,是根據自己這麽多年的地下工作的感覺,具體情況不知道,自己遊擊隊伍戰士沒必要多冒一點風險。


    王文正準備下令向東偵察前進,前麵還有另外一個尖兵,已經確認了消息,打算不用管這個村子裏的閑事,尖兵指著東麵,然後低聲說:“書記,前麵好像發現了什麽,劉二好像迴來了!”


    劉二就是跟他一起的尖兵,兩人是交叉前進作尖兵。這會劉二迴來,他就連忙向前跑去,雖然是跑,但也沒聽到什麽腳步聲,原來腳上在鞋子外麵的纏上了毛巾。


    王文連頭都沒有迴,直接低聲命令:“全體隱蔽,進入竹林!”


    這是敵占區,便衣隊偵緝隊維持會橫行的地方,這些人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隨時可以匯報給鬼子,然後就是鬼子兵帶著偽軍進行掃蕩。


    昏暗的光線中,劉二站在路邊,正在向王文報告:“前麵的村子發現大量的屍體,我本來是走的村子南麵的路準備通過的,便裏麵傳來的血腥氣刺鼻很很,我就從林子裏摸進去看了一下,打穀場上起碼有六七十具屍體。看情況肯定是鬼子幹的。”


    “村子裏還有活著的人嗎?”


    “沒有發現有人,連一條狗都沒有,可能是全部被鬼子殺人光了。”


    “你繼續向東邊偵察,再安排兩個人向南向北偵察,我們先進去這個村子看看,我覺得這邊也不大對勁。”


    王文看著北邊的村子,安排了一個尖兵繞過村子去了北邊,再讓三個戰士往村子裏摸進去,一個戰士在中間走的大路,另外兩個人從土裏向村子裏偵察前進。


    沒一會兒,三個都從村子裏出來,大驚失色:“村裏的人都死光了,應該是昨天就發生了的事,男的大部分在村口的打穀場地上,很多姑娘都是赤著身子,一定是狗*的鬼子畜牲幹的。”


    王文血往頭上直湧,赤紅了雙眼:“帶我們過去。”


    村口打穀場,人間地獄一樣,到處是屍體,很多是被刺刀捅死的,還有幾個連頭都被砍下來了的,隻有鬼子才會這樣的殘忍!


    戰士們忍著淚水,心在滴血...


    王文沒有多想,安排戰士們把屍體全集中到村口,讓戰士們到村子裏找鋤頭,時間緊急,隻能簡單的挖個抗,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


    統計了屍體數量,這個是要找小鬼子清算的,也是這次去國軍政府領物資時交待過的。


    王文心裏沉痛,這個村子是這樣,前麵的村子肯定的也跟這裏差不多。


    三十多人到前麵的村子裏,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況,王文隻想大哭,為什麽?為什麽?


    老百姓在受苦受難,失去生命,可我們的保護都在哪裏?組織要到這邊來,國民政府不斷的設置障礙.


    現的這邊隻有自己先把老百姓武裝起來,下定決心一定要先把根據地建設好。


    不僅僅是這裏,從去年上海的淞滬會戰以來,鬼子中線經太湖南進攻南京,南潯,吳興,長興,宜興,已經犯下了無數的血案。


    同胞的鮮血隻有鬼子的鮮血來清洗,血債血償!


    再次掩埋了屍體,擦幹了眼淚,命令戰士們出發,計劃先迴到妙山駐地,匯合長興的遊擊隊和自己人再作打算。


    天快亮的時候,戰士們找了個山包下避風的小樹林休息。


    太陽就要出來了,東邊遠處泛出了一絲亮光,正打著鼾的戰士們還在沉睡。


    睡不著覺的王文,心情有些沉重,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四周的樹林竹林開始慢慢的變得清晰,這裏隻是夾在竹林中的一片很小的樹林,就在一座小山的南側,這個樹林,幾顆高一點的桉樹,大部分是桑樹,稀稀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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