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陸續上岸,按照上岸順序排定座位,由宮女們引導著入座,文試通過者四十三人,武試通過者三十五人,坐在石龍左側的石桌旁邊,佳人六十,坐於石龍的另一側。


    眾人坐南麵北,李安世、薛無敵坐於最北方,一人著黑袍,一人穿白衣,並列而坐。


    大唐丞相夏首道、逆君子陳不平、禁軍統領蕭力、禦史大夫月若山四人分坐兩旁,統率其餘文臣武將,大內總管魏九賢恭謹地站在李安世身後,並未入座。


    每排十二張石桌,男女各六桌,男子又分文武兩類,葉小楓坐於武試首席,李仁、夜七郎與他同排而坐,李承恩、李成空坐在武試第二排,薛文武各夏正啟則遠遠地坐在最後麵,兩個人時有談笑,月若山獨自挑了張石桌,不與任何人寒暄。


    夏玲芝位列佳人首席,之後是清一色的陌生麵孔,葉小楓並不認識。


    夜七郎單手撐著臉頰,目光肆無忌憚的在諸位佳人身上掃過,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泛著精光。


    不時發出幾聲傻笑,那模樣,像極了癡漢,口水都快要滴落下來。


    恨不能馬上提筆作畫,完善她的千嬌百媚圖。


    幸虧兩人中間隔著李仁,不然葉小楓要是看見這一幕,保準一個巴掌拍過去,罵一句沒出息。


    葉小楓環顧一周之後,悄悄拍了拍正襟危坐的李仁的肩膀,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的確有個妹妹,葉兄,你問這個作甚?我小妹年齡尚小,未有婚配,憑葉兄的樣貌才學,倒也配的上我小妹,葉兄若是有意,在下可以幫扶一二。”李仁麵如冠玉,笑容中透露出揶揄的神色。


    葉小楓愣了一下,道:“你在扯什麽啊?我就是好奇心旺盛,想看看你妹妹長什麽樣子?”


    葉小楓可以發誓,他絕對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聽神偷沐春風所說,大唐皇後夏尋雨生前曾為天下第二麗人,即便被他娘雲若仙壓了一頭,依舊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據說,大唐小公主夏婉清與夏尋雨長的十分相像,同樣是國色天香的美人,李安世為了紀念去世的夏尋雨,特意破例讓小公主隨母姓,所以小公主才不叫李婉清,而是叫夏婉清。


    他想看一下夏婉清長什麽樣子,無非就是想比一下,究竟他娘雲若仙好看一點,還是大唐皇後夏尋雨好看一點,畢竟江湖傳言,很多時候都不是真的,而是靠眾人胡編亂造出來,可信度不高。


    至於李仁口中的小妹年幼、尚未婚配,他完全沒往這方麵想過,他怎麽可能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即便她是大唐小公主也不行,對於自己的終身幸福,葉小楓原則一向堅定。


    他想找的人,是能夠跟他一起逍遙闖天涯的人,而非一個嬌生慣養生活在皇宮深處的公主。


    李仁笑容不改,微笑著點點頭,道:“葉兄,我懂,我真的都懂,你不用解釋,我明白。”


    不,我覺得你不懂!你一點都不明白!


    葉小楓無力扶額,看李仁那個表情,他就知道解釋不清楚。


    “不過,葉兄如果真的想見我小妹一麵,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李仁道。


    “什麽辦法?”葉小楓撤下手掌,一臉地好奇。


    “看我。”李仁伸出修長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認真道。


    葉小楓表情僵硬,嘴角不受控製的抽搐了幾下。


    他承認李仁長的很漂亮,但他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長的再好看,也沒個屁用。


    李仁忍不住笑出聲來,解釋道:“我與小妹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模樣長的八九分相像。”


    葉小楓恍然大悟,碎碎念道:“八九分相像也沒用,再像你也是個男人。”


    “男人怎麽了?換成女裝,一定不會比女人差到哪裏去。”夜七郎適時插嘴道。


    旁邊這兩位公子,成年以後,絕對是整個大唐最好看的兩個男人,這樣的男人,穿女裝,絕不會比女人差,甚至,絕大部分的女人還比不過這兩個好看到犯規的男人。


    她的一個夢想是畫完百美千嬌圖,另一個夢想就是能夠畫一幅這兩人穿女裝的畫。


    如果夢想達成,死而無憾!


    朝聞道,夕死可矣。


    說的就是夜七郎這種心態。


    葉小楓、李仁同時扭頭,兩人神同步的露出死亡微笑,眼眸中流轉著危險的光芒,嚇的夜七郎連忙擺手道:“我隨口亂說的,別當真,你們聊,你們聊,我看那邊。”


    說完,她就把頭扭向了另一邊,重新用癡癡地目光望著眾佳人。


    “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能夠讓葉兄見到我小妹,如果葉兄不介意的話,三日後,醉仙樓相約一見,到那時,你我再細商詳情。”李仁迴身,眸子裏笑意盎然,有著幾分戲謔,


    “好啊,那就這麽說定了。”葉小楓很果斷的答應道,“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拉鉤!”葉小楓似乎擔心李仁反悔,伸出小拇指,朝著李仁勾了勾,“拉過勾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是我的一個姐姐告訴我的道理。”


    他口中的那個姐姐,指的是雲悲秋。


    幾年前,夏正啟上山拜訪雲若仙。初次遇到雲悲秋,便一見鍾情,雲悲秋瘦弱多病,不能忍受車馬勞累,亦不能遭受風雪吹襲,平日裏一直生活在長白山的溫泉洞,所以,她的生命裏多半是些枯寂的顏色,偶爾趁著長白山天晴出來透一下氣,入目處雪白一片,亦或是青黑樹林,很少見到鮮豔的顏色。


    雲悲秋愛花,愛花的色彩,花的生機,花的芬芳。


    夏正啟為了讓雲悲秋樂觀一點,親口承諾要讓雲悲秋一年四季都能看到鮮花。


    起初,雲悲秋不相信,於是夏正啟與她拉鉤約定。


    經過數年的努力,夏正啟從大唐各地、甚至西域諸國、南方百越之地、收集天下奇花異草,每三個月送花草上山一次,溫泉洞終變得生機盎然、花香繚繞、綠草遍地。


    這一點,葉小楓的確很佩服夏正啟。


    李仁不知其中緣由,瞧見葉小楓那一本正經的模樣,當即正襟危坐,十分認真地勾住手指。


    “好了,這樣就差不多了,三日後,我在醉仙樓等你。”葉小楓撤迴手指,笑眯眯道。


    李仁莞爾一笑,越看葉小楓越覺得有趣。對方與他平時接觸的那些人都不相同,沒有敬畏、沒有懼怕、沒有距離,看起來就像是朋友在聊天,身為皇子,朋友這種關係,本來就屬於稀缺之物。


    如葉小楓這般輕鬆自在的,更是不多。


    或者說,僅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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