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過後,葉小楓牽著踢雲烏騅來到眾人麵前,道:“你們可要替我作證,等薛文武迴來,我怕他抵賴不認賬。”


    “少俠馴馬別開蹊徑,真乃妙人也。小人養馬數十年,從未見過有人如此馴馬。今日一見,當真是開了眼界。”馬場主連忙上前,稱讚道。


    “你這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我聽著怎麽這麽不對勁兒。”葉小楓挑挑眉,總覺得馬場主的眼神怪怪的,又接著道,“不會誇人就別誇。”


    “少俠教訓的是。”馬場主迎合道。


    “這馬好漂亮,我可以摸麽?”雲戀夏走近來,被踢雲烏騅黑綢子般的毛發吸引,忍不住伸出纖手摸去。


    “小心,踏雪性烈,除了本少俠,其他人碰不得。”葉小楓得意洋洋,意欲阻止,下一刻,卻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踢雲烏騅竟主動上前,蹭了蹭雲戀夏的手掌,溫順的簡直不像話。


    “好柔軟的毛發,摸起來很舒服,玲芝姐,你也來摸摸看。”雲戀夏拉起夏玲芝的手,放到馬肚上,踢雲烏騅毫無反應,筆直的站在那裏,似乎有些享受。


    “有這樣一匹神駒,行走江湖,該是怎樣的瀟灑。”夏玲芝輕輕撫摸,美眸裏浮現出對江湖的憧憬與向往。


    “這就是傳說中的馬中義者?賣馬的,你莫不是在誆我?怎麽看都是一個色胚。”葉小楓磨牙,恨恨的瞪了馬場主一眼。


    馬場主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喃喃了一句。


    “大概,此馬,也是匹妙馬。”


    葉小楓猛翻白眼,他聽出來了,合著馬場主拐著彎的罵他。


    人是妙人,馬是妙馬,可不是罵人嘛!


    “小楓哥。”雲戀夏迴頭,大眼睛水汪汪,聲音輕柔,模樣楚楚可憐。


    “幹嘛,有事直說。”葉小楓一見雲戀夏那般模樣,就知道這丫頭有求於自己,不然平白無故,對方絕不可能露出這般姿態。


    “我也想買匹馬。”


    “不!”


    “小楓哥,你最好了。”


    葉小楓不字還沒說出口,雲戀夏就笑嘻嘻的過來,雀躍地牽著葉小楓,走向上等馬廄,撒嬌的語氣,直接讓葉小楓束手投降,放棄掙紮。


    四人一馬來到上等馬廄。


    葉小楓他們還沒來得及看,就見踢雲烏騅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在每一匹馬前駐留片刻,細細打量,隨後繼續朝前走,宛若皇帝選妃,那叫一個霸氣。


    “這馬,成精了。”葉小楓嘖嘖稱奇。


    有這樣一匹馬,倒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你想要什麽樣的馬?白馬、黑馬、青馬、還是黃馬?”葉小楓接連指了幾下,問道。反正都是上等馬,差距不會很大,買哪頭都一樣,無所謂。


    “我想要……”雲戀夏有些遲疑,這幾匹馬,她都不是很中意。


    “嘶!”踢雲烏騅逛完上等馬廄,跑了迴來。一聲如雷般的嘶叫,驚散群馬,它低頭輕柔的蹭了蹭雲戀夏,拱著雲戀夏向前走去,似乎意有所指。


    最後,它停在一間馬廄前。馬廄裏隻有一匹馬,渾身棗紅,毛發柔順,除卻額頭有一處心形白紋,再無半分雜色。


    棗紅馬身形小巧,比踢雲烏騅小一個頭,目光柔和,脾氣十分溫和,與踢雲烏騅蹭頭呢喃,仿佛人之細語,竟是一頭母馬。


    “我就知道,這馬不是什麽好鳥,一看就沒憋什麽好主意,居然跑這兒找相好來了,話說,這貨會不會是沐春風兄弟,怎地行為舉止如此神似。”葉小楓吐槽道。


    他腦海裏不禁想起神偷那好色的模樣。與此時的踢雲烏騅如出一轍。


    “我選好了,就要這匹棗紅馬。就叫它,飛紅。”雲戀夏對棗紅馬也歡喜的不得了,壓根沒打算經過葉小楓同意,直接把名字都取好了。


    葉小楓無語,瞥了一眼身旁笑的比花還燦爛的馬場主。


    “多少錢?”


    “踢雲烏騅三千金,棗紅馬五百金,一共三千五百金。”馬場主笑著迴道。


    葉小楓也不講價,從懷裏掏出一把金票,看的馬場主眼睛都直了,數出三千五百金,啪地一聲拍在馬場主手裏,說道:“解開韁繩,讓我妹妹試試這匹馬。”


    “好嘞,小的這就去。”馬場主答應一聲,親自去解棗紅馬的韁繩。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感歎道,“我嘞個乖乖,這少俠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哥,三千五百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韁繩解開,棗紅馬牽出馬廄,葉小楓扶著雲戀夏上馬,問道:“丫頭,你行不行?不行我跟你一起,免得你摔下來。”


    “我不要,就你那騎馬技術,不摔下來才怪。”雲戀夏果斷拒絕。她輕輕撫摸著棗紅馬馬鬃,細語道,“飛紅,帶我走一趟可好?”


    棗紅馬邁開腿,慢悠悠的走動起來,沿著馬場行進,漸漸地,速度逐漸提升,馬蹄聲噠噠,濺起一地灰塵,在它的背上,雲戀夏感覺不到一絲顛簸,仿佛坐在船上,輕微的蕩悠,十分的舒適。


    “人比人,氣死人,馬比馬,也氣人呐!”葉小楓瞅了瞅棗紅馬,又看了看踢雲烏騅,內心瞬間不平衡,剛才他都被折騰成什麽樣了,看看人家雲戀夏,一點事沒有。


    踢雲烏騅踢了踢馬蹄,似有不屑。


    葉小楓翻身上馬,朝夏玲芝伸出手,問道:“姐姐,要不,我帶你體驗一下,策馬奔騰的江湖氣息。”


    “不必了,楓弟弟還是先練好馬術,再帶姐姐體驗吧。”夏玲芝婉拒道。其實她也不是不想上馬,主要不放心葉小楓的馬術。


    葉小楓撓撓頭,有些鬱悶,怎麽都這麽不信任自己。


    “踏雪,走,我們也跑一下,給他們看看,證明一下我的馬術。”葉小楓不服氣,雙腿一夾馬肚,意欲乘奔如風,卻不料事與願違,踢雲烏騅晃晃腦袋,寸步不移。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尷尬。


    一陣倉促有力的馬蹄聲響起,越來越近。


    薛文武馴服照夜玉獅子歸來。策馬疾行,與騎著棗紅馬溜達的雲戀夏碰頭,兩人攀談起來,踏著夕陽,齊頭並進,頗有些神仙眷侶的味道。


    葉小楓靈機一動,拍了拍踢雲烏騅,挑撥道:“馬兄,那照夜玉獅子跟你心愛的棗紅馬走在一起,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要是我,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果然,踢雲烏騅鼻息粗重,宛若驚雷,前蹄踩踏地麵,咚咚作響。它舒展肌肉,四蹄仿佛踏空而行,隻見一道黑影帶著四道流光,風馳電掣的奔跑出去。


    突如其來的加速,差點將馬背上的葉小楓甩飛出去。


    “哦吼!”葉小楓興奮的叫著,長發飛揚,衣袍烈烈,負長劍,騎黑馬,迎著夕陽前進,落日餘暉,鋪下金色道路,踏馬而行,少年意氣,風采絕倫。


    一時間,風景美如畫。


    不多時,葉小楓追上雲戀夏、薛文武兩人。


    踢雲烏騅生猛的擠入,將照夜玉獅子和棗紅馬分割開來。隨後,它又朝照夜玉獅子噴白息,發出陣陣低吟,似乎在宣示主權。


    “你真慢,這麽久才迴來。我早就收服踢雲烏騅,等你老半天了。”葉小楓恨不得鼻孔朝天,十分得意道。


    接著,他伸手,催促道:“願賭服輸,一千金,拿來。”


    “你這小子,就會投機取巧。”薛文武搖頭,從懷中抽出一張金票,遞了過去。剛才,他從雲戀夏口中得知事情經過,啼笑皆非。


    葉小楓這小子,總是出人意料。以他的身份,也不至於抵賴。


    “你管那麽多,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葉小楓得意的甩甩手中的金票,笑容滿麵。倒不是這一千金多珍貴,在他眼裏,錢沒那麽重要,多少都無所謂。


    重要的是他贏了薛文武,心情痛快的很。


    “馴馬你贏了,卻不知,馭馬又如何?”薛文武笑容溫和,意有所指道。


    “怎地,你不服?不服咱們再比一場。本少俠一定讓你輸的心服口服,敗的五體投地。”葉小楓也不知哪裏來的自信,或許是天生自信,叫囂道。


    “你不吹會死啊。”雲戀夏一手捂臉,鄙夷道。自從下了山,葉小楓宛若脫韁的野馬,愈發張狂,簡直無藥可救。至少,以她的醫術,治不了葉小楓的狂傲病。


    她卻不知,人生苦短須盡歡,莫笑少年笑人間。


    “那就再比一場。前方三十裏外,有一林陽鎮,鎮中有一磨盤,我倆誰先到磨盤那裏,便算誰贏。”薛文武手指前方,說道。


    “就照你說的比。”葉小楓怡然無懼,應了下來。


    “本世子先走一步。”薛文武一甩衣袖,策馬而行。照夜玉獅子健步如飛,雪白鬃毛如狂獅般起伏,塵煙滾滾,不多時,已看不見蹤影。


    “踏雪,你倒是走啊!人都看不見了,你還不跑!”葉小楓急眼了,踢雲烏騅壓根沒想跑,完全不搭理他。


    “我就知道。”雲戀夏撇撇嘴,似乎早有預料。


    “你要是輸了,棗紅馬看上那照夜玉獅子怎麽辦?到時候可別怪我……唔哇……不幫你。”話還沒說完,踢雲烏騅就衝了出去,四蹄交替,如黑色閃電般劃破落日殘霞。


    日墜西山,少年大笑,仗劍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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