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門從裏麵被打開。


    江上弦和滿身疲憊,臉色青黑的王鳴謙撞了個正著:“何人如此....”


    王鳴謙下盤還算穩,站的穩穩當當的,就是江上弦被撞得往後踉蹌了兩下,他瞧清楚人之後剛想扶一把,就看到江上弦鼻子下方冒出兩行血來:“這是怎麽了?快,寧醫官,快給她瞧瞧!”


    後頭正端著一盆黑水往外走的寧餘野聞言,趁機將手裏臭烘烘的盆子往丁原手裏一塞,一個健步閃身上來:“來來來,老夫來瞧瞧!”


    江上弦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又流鼻血了,她的臉色一下就白了,該不會是什麽大病,或是什麽絕症吧?


    見她呆愣愣的,寧餘野伸手就掐住了她的手腕,歪頭眯眼的仔細研究了一番後,頗為疑惑道:“江小娘子沒什麽事兒啊。”


    別說沒事兒了,就這身體好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一看就是平日嘴上沒少吃好東西。


    江上弦聞言依舊不放心,將手往他跟前又湊了湊:“寧醫官,我今天都流了兩迴鼻血了,止都止不住,你再給我瞧瞧唄。”


    自己的小命最要緊,江上弦覺得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寧餘野癟癟嘴又把手按了上去:“真沒事兒,你這體格子,餓上三五天都死不了。”


    “那我怎的一直流鼻血?”江上弦還是不放心,寧餘野覺得這小娘子對自己的身體健康委實有些過於重視了。


    就在這時,丁原端著盆子,胳膊上還掛著一個血唿啦茬的包袱走到邊上好心詢問:“江小娘子,可要某替你瞧瞧?”


    他最近在自學醫術,很是需要有病人給他練練手。


    江上弦剛想張嘴拒絕,就感覺自己嘴巴被濕漉漉的東西糊住了,而原先還一臉淡定的寧餘野立刻變了臉色,重新抓起她的手腕號脈,口中不停喃喃:“奇怪,奇怪,不應該啊,這是怎麽迴事?”


    “寧醫官,你好好給她瞧瞧!”王鳴謙的手都癢了,很想撓一撓頭皮,但他的教養還是讓他控製住了這一舉動,這都什麽事兒啊?一個接一個的,這還有完沒完?他真是操不完的心!


    趙善也跑了過來,看了一眼便開始在身上摸帕子,嘴裏還不停念叨:“怎麽迴事,早上還沒這麽嚴重,這該不會把血給流幹吧?”


    江上弦腦子木木的,頭也有些暈,但還是在仔細琢磨自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她首先想到的是中毒,可也不應該,她吃的東西都是自己做的大鍋飯,就算有人在原材料裏頭下毒,也不能隻毒她一個吧?


    莫非是....


    “丁仵作,還請你,你走開些。”她想到一個可能,一邊讓丁原走開,一邊自己也開始往後退。


    兩次流鼻血都是因為進了這個院子,這一次更是因為丁原拿著那盆東西走過來,她才突然流這麽多血,她懷疑自己是因為鼻子太靈,聞不得特別臭的東西。


    丁原摸不著頭腦,見她光速後退,對自己避如蛇蠍,心裏有些失落,是啊,哪個小娘子見了他不退避三舍?哎....


    離得遠些了,江上弦感覺到自己鼻子往外冒血的速度慢了下來,她也不敢湊近了,就站在院門口,拿帕子按著鼻子甕聲甕氣道:“寧醫官,不知為何,一進這院子我就流鼻血,方才丁仵作拿著那盆子東西過來,這鼻血就越流越多,近日我的鼻子特別靈,許是因為這個,你知道這是為何麽?”


    這話一出,丁原的心情瞬間好了,江小娘子果然是個好人!


    寧餘野走了過來,見果然如她所說,離遠了這鼻血便慢慢停下來了,又重新給她號脈,脈象依舊健壯如牛,生機蓬勃,就是有些失血,百思不得其解的撓了撓唇角:“你這病症,老夫倒是從未見過,待老夫迴去好好想想,再尋你說。”


    “那就多謝寧醫官了。”江上弦忙不迭道謝。


    等丁原端著那盆東西走了,她才小心的重新踏進院子,臭味還在,但是沒有那麽重了,最重要的是,這一迴她不流鼻血了!


    寧餘野看的嘖嘖稱奇:“你這病症倒是奇怪,莫不是聞不得髒東西?”


    “髒東西?”


    “是啊,方才丁小子端著的那盆,就是陰毒之物,乃.....”


    他剛想展開說說,就被王鳴謙打斷了:“先吃飯,江大娘,你進去瞧瞧吧,他還未醒,不過應當是無礙了。”


    真是,也不瞧瞧趙善和江上弦都是什麽樣兒的?趙善本就文弱,江小娘子更是一貫膽小,那些髒東西和他們兩個說的太仔細,嚇著了怎麽辦?


    寧餘野很有眼色的把話頭打住:“中郎將說的是,老夫這肚子啊,可真是餓癟咯,就饞江小娘子做的吃食呢!倒是有勞小娘子特意送了來。”


    江上弦聽出王鳴謙不想讓他說,也沒有追問,點點頭就往崔辯敘的屋子裏走。


    整個院子,臭味最重的地方就是此處,大門敞開著通風,劍鳴早在第一時間就跑進來看情況了,此時正坐在邊上抹眼淚呢。


    江上弦有些難言的看了一眼這個水做的男人,整本紅樓林妹妹才哭了三十七次,短短一日,這男的就哭被她瞧見哭了兩迴,情感如此洶湧澎湃,崔辯敘到底怎麽忍下來的?


    因為開著門的緣故,床榻邊放了一個大暖爐,崔辯敘身上蓋著的狼皮毯子掖的很是嚴實,灰黑色的狼毛將他的臉了大半圈。


    往日澄潤烏亮的眸子此刻鬆散的閉著,唇上沒有一絲血絲,輪廓分明的臉端端一日的功夫便好似更淩厲了兩分,倒是周生那股子矜貴之氣比平日還要盛三分——倒有些像世家病秧子。


    江上弦看了一眼還在嗚嗚悲泣的劍鳴,安心的偷偷把手伸到他臉上,在腦門上按住,很好,沒有發熱,她的手掌合攏,隻留一根手指,順勢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輕輕劃過,真好啊,沒有黑頭。


    ‘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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