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辯敘三人坐在一桌,汪雷生吃了三個醬肉蔥包之後也覺得自己拿少了,不過他還是很克製的,把剩下的東西吃了個幹淨,看另外二人還在吃,擦了擦嘴從懷裏小心的掏出三個黃色的三角符篆:“少卿、陸主簿,別說我不夠意思,這個,可是我家娘子特特去求來的避祟符,來,咱們一人一個。”


    作為讀書人,陸行舟是不信佛道,隻信聖人的,他不是很想接,可崔辯敘卻直接大喇喇的接了過來,他也隻好跟著接過來準備塞進錢袋裏。


    誰知崔辯敘這廝接了這避祟符,竟直接打了開來,一張長條形的符紙展開,就見崔辯敘不過略略看了兩眼,就隨手扔在一旁,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問道:“這東西,你家娘子多少銀錢求來的?”


    汪雷生沒注意到他的神情,眼睛盯在那負篆之上,心疼的趕緊撿起來左看右看的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沾上什麽髒汙才鬆了口氣,不滿道:“少卿這是作甚?好好的東西,如何這般糟蹋?”


    他拿著符紙小心的擺弄著想要將其複原,奈何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原模原樣的折迴去,兩根粗黑的眉毛擰在一起跟兩條碳烤毛毛蟲似的:“那位道長可是說了,我等每日與陰氣深重之物接觸頗深,這個驅祟符帶在身上,可保我等不被邪祟所侵!”


    陸行舟也拿出自己那張,小心的打開來看了一會兒,奈何他對這些向來都是嗤之以鼻,因為半點瞧不出來門道:“少卿,這符篆可是有什麽問題?”


    在他看來,這些道士的玩意兒,都是鬼畫符,神神叨叨的,崔辯敘直接扔掉,他便覺得是不是這東西是什麽邪術害人的玩意兒。


    崔辯敘把最後一個醬肉蔥包塞進嘴裏,一口咬掉半個,嚼吧嚼吧吞下去後才對著還在研究三角複原技術嫌棄的一瞥道:“本官就是好奇,汪娘子被騙了多少銀錢。”


    “什麽?”


    汪雷生猛地抬起頭:“少卿是說,我……我家娘子被人騙了?這符有何問題?”


    “恩,汪司直,要不要本官派人替你去長安縣衙報個官?”


    崔辯敘這話絕對沒安好心,別看他裝模作樣的肅著一張臉,不知道還以為他多認真似的。


    陸行舟聽到不是什麽歪門邪道的害人東西放下心來,拿著那張符篆請教:“崔少卿是如何瞧出來,這符篆有問題的?”


    莫非崔少卿信道?那他是不是也得學習一點?怎麽說他現在的頂頭上司,是崔少卿,投上司所好,也是官場之中的一點基本禮儀,思及此處,他的神情認真了起來。


    崔辯敘抬手在那符紙上點了點,嫌棄之情溢於言表:“印沒有也就算了,哪家的符篆上頭還按指印的?”


    又不是衙門畫押,按個手指印的。


    二人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瞧,果然如此!


    說實話,像這種隨身佩戴的符篆基本都是折成三角的,尋常人都不會打開來瞧,就是打開來了,道家的符篆龍飛鳳舞的,他們還真瞧不明白!


    汪雷生氣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丟人丟大發了!搞封建迷信也就算了,被人騙也就算了,還舞到領導和同事麵前,不過他還是有自己的堅持的,在對上崔辯敘興致勃勃、時刻準備叫人幫他去長安縣衙報官的模樣,他瞬間冷靜了下來:“少卿,這不過是後宅女子喜歡的東西罷了,能花多少銀錢?”


    報官就不必了,太丟臉了,這就相當於法院的工作人員到派出所報案,說自己被詐騙了。


    他汪家商賈出身,錢財乃身外之物,被人騙些無關緊要的錢財無所謂,可他汪家這丁點兒的顏麵是必要保住的!


    醬肉蔥包果然不夠,別說是前頭吃了不夠還想再拿的,就是慢了幾步排在後頭的都沒輪上!


    沒拿到的看著人家吃的香,便忍不住去想那沒吃過的醬肉蔥包有多好吃,人的想象力有多豐富?那是越想越覺得自己虧大了,臨走的時候一個個的過來問江上弦明日早上還是這醬肉蔥包麽?


    江上弦隻能遺憾搖頭,她已經決定明天早上吃雞絲麵和迴鍋肉蓋澆麵了。


    等食堂的人全走了,江上弦揉了揉笑僵的臉,快步走到灶房後頭才大口的唿吸起來,江母以為她哪兒不舒服,趕緊追了過去:“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可是累著了?要是累,一會兒讓崔少卿的護衛把二郎和真英都叫過來幫忙吧?”


    大口唿吸過之後,江上弦依舊覺得鼻腔裏有一股臭味,熏得她整個人都不太舒服,尤其是左邊後腦勺靠著下邊的那塊兒,大概是神經吧?一跳一跳的,跳的人心裏發慌。


    “阿娘,方才你沒聞到麽?崔少卿他們,還有大理寺那些人,身上都帶著股味兒。”


    江母見她沒事兒放開手往迴走:“能有啥味兒啊,咱們這地方,有味兒也是香味,我這鼻子裏全是那醬肉蔥包的味兒!你也是的,一幫郎君整日的幹活,身上能沒點味兒麽?就你事兒多,行了,晚上迴去讓你外祖母給你縫個厚些的麵巾。”


    “算了,讓人瞧著多奇怪。”


    江上弦嘟囔著嘴,站在後頭不肯往前頭去,這時候又沒人戴口罩,好端端的她一個人把臉都遮起來,讓人家咋想?哦,人家在為人民服務呢,你們這些人民還嫌棄上了,這不是讓人家寒心麽?


    不過想到洗碗的事兒,她趕緊對著江母的背影道:“阿娘,讓他們去叫人過來洗碗,方才崔少卿說了,有人過來打下手的!”


    做廚子就是做廚子,洗碗是不可能洗的。


    她在灶房後頭蹲著揪磚縫裏長出來的雜草,等著裏頭的味兒散一散,其實從早上一進大理寺的門,她就聞到了那股味道,可是江母沒有任何反應,她也就沒有多嘴,大理寺麽,這地方總不能是香的吧?


    原先還沒想到是什麽味道,等食堂開飯,她就立刻想明白了,差點她都沒穩住臉上的表情,硬撐著比平日笑的還要諂媚。


    還是經驗太少了,她想起上一次到大理寺報案的時候,也聞到了奇怪的味道,當時就沒多想,畢竟她在永安坊也經常能聞到臭味——屎尿味和廚餘垃圾味。


    現在味道比上次濃烈許多,上次那個晚上,好像是有風,將味道給吹得淡了些,今天的味道......


    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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