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思考方式和女人不同,江上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二人年齡上的差距,而崔辯敘首先考慮的就是二人的家世和身份。


    從古至今,全世界的人類社會,大部分時間和對象可以用一個現代詞匯概括——拚爹。


    父母的出身、權勢、背景、財產決定了子女的出身、權勢、背景、財產。


    為什麽每逢亂世,或是皇權更迭之際,都有人會不顧死活的拚上一把?因為這就是古代的風口。


    成了,族譜單開,敗了,族譜灰飛煙滅,陰曹地府大團圓,亂葬崗上排排躺。


    崔辯敘的食指在桌上不輕不重的敲擊著,似乎是在認真思考這門親事的可行性:“任城王乃陛下的堂兄弟,出身宗室,隨陛下多次東征西討,立下卓越功勳......”


    李家的宗室女不知凡幾,隻要趙善再爭點氣,一個宗室女用來和士族聯姻,陛下應當是樂見其成的。


    江上弦心裏明白他考慮的方向是對的,但還是有點不得勁:“李小娘子,與趙郎君的年紀,是不是略微差的有些大了?”


    李雪雁是喜歡趙善的,可崔辯敘在說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句是趙善是否會喜歡李雪雁。


    崔辯敘抬眉看了她一眼,覺得有點堵心,抿了抿嘴角:“趙善今年不過十九!李雪雁的年紀,倒也不是不可。”


    (根據唐朝出土墓葬的墓誌銘來看,很多皇族宗親或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出嫁的時候虛歲才十歲、十一歲。)


    比自己還小兩歲!大什麽?哪兒大了?又不是現在就要成親!怎麽也得及笄之後才能定下親事吧?!


    她這什麽意思?趙善和李雪雁差了七歲,自己和她也差了七歲,她這是覺得自己年紀大?


    真是眼皮子淺!


    他這是正當年!


    不明白崔辯敘的臉為什麽突然有點黑,江上弦略微有些不安,這人怎麽說得好好的就變臉了?


    “那....少卿.....”既然他覺得沒問題,江上弦決定直接把這個拉皮條的任務甩出去,反正不是自己閨女,操太多心劃不來:“趙郎君何時來樂仙樓?奴也好與李小娘子說上一聲。”


    她用手指了指外頭:“她的婢女每日都來問詢此事。”


    趕緊見吧,聯誼就完了,愛咋咋滴。


    崔辯敘撇撇嘴,似是對這事兒有些不情願:“趙善那廝最是摳門,若要叫他來此,定是要我請他一迴.....”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之前讓鄔三娘認屍的時候,曽應允過趙善請他來樂仙樓吃飯的,不過這事兒老早被他拋在腦後了。


    想到自己還有答應了要請卻一直沒有請的飯,崔辯敘舒展了神色改口道:“過幾日,待我從洛陽迴來。”


    趙善那可是生氣都不砸瓷器的主兒,他砸軟枕…


    “那就多謝少卿了。”江上弦鬆了口氣,有了這個消息,李雪雁應當能消停一段時日了。


    不過,趙善竟是個摳門的性子,她有點意外,李雪雁可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這二人日後假若真成了事,趙善豈不是每天都要心疼錢財?


    瞎操心!


    江上弦在心裏暗罵,人家宗室女,嫁妝都不知有多少,花自己的錢,還用得著管趙善開不開心?


    哎呀,她有點羨慕了。


    崔辯敘突然又想到什麽,有些奇怪的問她:“你屋裏可會有蛛網?”


    “蛛網?”冷不防聽到這麽一句,江上弦有點懵,她正羨慕的咕嚕咕嚕冒酸水兒呢,勵誌的話講再多,都不如人家一生下來啥都有的,能一輩子不為錢發愁,李小娘子也太會投胎了。


    “今日,我去李家,便又去趙氏的屋子瞧了一遍,發現桌案裏側有一處小小的蛛網。”


    崔辯敘覺得有點奇怪,按理說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就算是官府查案,可屋子裏很少會有蟲子,就是有,奴仆也會每日打掃,無法打掃也會將蜘蛛網給弄掉,絕不可能留下這樣的東西。


    今天問話的時候,趙氏院子裏負責打掃的婢女剛開始說是自從他和汪雷生來查過之後,她便每日都會打掃一遍,後來他多問了幾句,婢女有些嚇著了,就說這幾日每天都出去到處尋人,加上屋子裏沒有住人,她便偷懶不曾仔細清理。


    那婢女在趙氏那兒一向都隻做些打掃之類的辛苦活,長得也比較粗笨,不得趙氏喜歡,昨天晚上李行詮住了一晚,原想今天好好打掃一遍,也就不會有人發現她偷懶,沒想到一早就被聚集在一起等著大理寺的人過去問話,這才沒找到機會。


    崔辯敘在屋子裏找了一會兒,雖沒看到有蜘蛛的影子,但直覺告訴他這事兒有點奇怪。


    “少卿,許是七月七的時候,趙娘子乞巧留下的蜘蛛不小心跑出去了。”


    江上弦猜測著,七月七女兒節,又叫乞巧節,時下未婚的小娘子都會在這一日對月祭拜織女,祈求心靈手巧,除了祭月,活動還包括用彩線穿九孔針,或是抓蜘蛛放入盒子。


    江母七月七的時候,也讓她和夏真英姐妹倆簡單的祭月了一下,還要她們抓蜘蛛,可江上弦慫啊,她看到蟲子就想踩死,更別提親手抓蜘蛛了,那她估摸著得冒著雞皮疙瘩跳一段disco。


    而夏真英也拒絕了,她的理由很簡單:給蜘蛛待過,用起來多別扭,白瞎一個盒子。


    這就不符合她勤儉節約的作風!


    因此,那天二人都非常敷衍的用家裏的繡線穿了一下針,就算把這事兒給混過去了。


    “趙氏已為人婦,還乞巧做什麽?”崔辯敘對七月七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朝廷在這一天放大假,他開心的休息了一天。


    這事兒一般都是未婚女子做的,趙氏可是已婚婦人......


    江上弦想起他們最開始的談話,眼神飄忽,不是吧,這趙氏到底跟誰有一腿?李行詮這腦袋上有點綠啊......


    思及此處,她有點坐不住了,撅著個大腚弓著腰,狗頭狗腦的湊了過去,曖昧的眨眼,小聲逼逼:“少卿,奴曾聽人說,女子亦可在這一日對著織女許願,和心愛之人長長久久.....”


    這倒是崔辯敘不知道的,七月七對他來說除了休假沒有任何意義,所知道的習俗,也都是在老家之時,家中姊妹都會認真準備的緣故。


    不過,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早。


    “咳咳,趙氏對李主簿,倒是情深似海。”


    唐人對於八卦,尤其是香豔八卦,一向奉行的就是甭管真的假的,先說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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