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時候,她見到的第一個死人就是她爺爺,大概是在她還在上小學吧,那時候小,對死亡根本沒有什麽概念,她和爺爺也不熟,一年也就見個一兩次,說不了幾句話。


    當時在上課,班主任突然出現在門口,將她叫了出去,跟她說,她媽媽在校門口等她,今天就不用上課了。


    她還怪高興的叻,學渣隻要不上課,幹啥都高興。


    等她快樂的背著書包去了校門口,她媽說她爺爺死了,她們要一起去殯儀館,她都沒明白,殯儀館是啥東西.....


    反正啊,最後她在殯儀館看到躺在一堆黃白兩色菊花中間,緊閉著眼,被收拾的非常整齊的爺爺的時候,隻有一個想法:原來她爺爺這麽小啊。


    那天迴家以後她就做噩夢了,夢到什麽不記得了,反正連續好幾天她晚上都是一身汗的掙紮著醒來。


    上迴那個想抓她的老婦死在她麵前,她也是好幾日都睡不好,做噩夢總感覺被什麽東西壓著動不了起不來。


    倒不是迷信,就是嚇著了。


    因此鄔三娘這麽說,她也是信服的,又不是在殯儀館上班,見死人跟大寶sod蜜似的,擱普通人身上,能不嚇著麽?


    “這是你自己說的~”


    鄔三娘終於高興了,歪頭咬著下唇似是思索的模樣:“聽說,樂仙樓最近出了道新菜,喚做什麽福祿壽,可好吃了,還一羹難求,是不是你做的?”


    “放心,晚點就給你送去。”送點吃食倒是沒什麽,雖說有點貴,她也有點窮,但起碼還是有點員工福利的,這錢掏的心疼卻還是能掏出來的。


    鄔三娘這下滿意了,扭著小腰就走:“那我可就等著了。”


    目送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江上弦立刻轉身跑進樓裏,還好有三個徒弟,否則她這員工餐肯定剩不下啥好的了!


    眼瞅著快到下班的點了,江上弦慢悠悠的開始打包。


    一份福祿壽顯得有些單薄,又拿了碗水麻薯南瓜羹和一碗南乳羊羔排,這樣剛好,大晚上的,吃多了一會兒鄔三娘跳舞的時候,小肚腩凸著就不妙了。


    沒想到等她晃悠悠到了金粉夢,卻被告知,鄔三娘已經被接走了。


    “這麽早?”江上弦眯著眼抬頭,這日頭還高著呢,酉時都還沒到,誰家這個點就開始夜生活了啊?


    離譜!


    “是啊,江大娘,那邊來接人,咱們也沒法子,不過鄔三娘走之前說了,叫你給她送過去,離這兒不遠,就在來庭坊呢。”


    “這都快到大明宮了,還不遠呐?”江上弦這下是真無語了,啥事兒啊都:“要不你們樓裏找個人給她送去唄,我這還得迴家呢。”


    “哎喲,江大娘,實在不是小的不願意,這樓裏最近不太平,離不開人呐,你行行好,跑一趟唄。”


    江上弦:“.......”


    臭著臉提著食盒走出平康坊,她才想起來,這來庭坊和颯善坊,不是閹人居住之所麽?


    好家夥,這青天白日的,宮裏的內侍私生活都這麽豐富的麽?這個點不上班在外頭喝酒聽曲兒看漂亮妹妹跳舞?


    不得不說,她羨慕了,她也沒有小牛牛,真的不能加入這個紙醉金迷的隊伍麽?


    從平康坊的西門出來,左拐直走,經過崇仁坊和永興坊,就到了來庭坊,距離還是挺遠的,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來庭坊並不大,大小就和朱雀大道兩邊的那些坊市差不多,這在長安就算小坊了,不過這地方位置好,離皇城近,內侍們住這兒也算是方便上下班了。


    這地方來來往往的人很少,能在宮外居住的內侍都是有名有號,在宮裏有點排麵的,內侍們性情多陰晴不定,稍有不順就會對伺候的人大發雷霆,因此走在這裏很是安靜。


    找了一會兒,便瞧見一個小宅子,大門上掛著匾額,上書:馮府。


    這就是鄔三娘來表演才藝的地方了,門外並無人看守,全然瞧不出裏頭有任何擺宴席的痕跡。


    曆史上的太監,尤其是唐朝的,她絞盡腦汁,也實在不記得有個姓馮的,尤其是貞觀年間,李世民是什麽人啊,他手底下的人,別管有沒有小牛牛,那都得一個個老老實實的。


    確定這人應當不是什麽狠角色之後,江上弦略微放心下來,上前扣了門,靜靜等待著。


    很快便有人過來,腳步聲匆忙卻很輕,將門開了一道口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江上弦才輕聲詢問:“小娘子找誰?”


    “金粉夢的鄔三娘可在此處?奴是來給她送吃食的,勞煩小郎君幫著將東西給她可行?”江上弦抬手將食盒拿高了些給他瞧。


    那仆役看了一眼食盒,卻不肯幫她送,反而將門開的大了些,小聲道:“你隨我來,別說話,走路也輕聲些。”


    “哎!”江上弦著急迴家呢,壓根不想跟著進去,可那仆役卻是轉身就走,完全不管她的反應。


    她有些憋悶,這一天天的都什麽事兒?黃曆到底能不能行,她今日可沒有祈福,也沒有動土,為了防止意外,今日可是連菜地拔蔥這種往日裏喜歡幹的事兒,都沒敢沾手。


    怎麽還隱隱感覺要倒黴似的?


    江上弦緊緊跟在仆役身後,一言不發,兩腳飛快,暗暗打量,隻想著快些把吃食給鄔三娘了事。


    宅子外頭瞧著小,裏頭卻稍稍大了不少,這是個長條形的三進院子,從外院一路走到西側院,隱約瞧見邊上的前院正廳前頭中間有一個荷花池,池子上頭是一個小小的方亭。


    她覺得有些奇怪,這麽大的院子,人都沒見到幾個也就算了,不是要宴請麽?怎麽丁點兒都瞧不出來?


    好在西側院裏頭,就是鄔三娘所在了。


    “小娘子,鄔娘子就在裏麵了,小的先行告退。”


    “哎?”


    這人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麽?主子不在宮裏,在外頭搞娛樂,府裏的仆役帶了外人到家裏,也不說盯著,就要走了?


    她實在摸不著頭腦,隻好先進去。


    幸好,這西側院裏人不少,瞧著都是金粉夢的舞姬,好些個她都眼熟的很,就是沒看到鄔三娘的身影。


    尋了個眼熟些的湊過去:“娘子,鄔三娘在哪兒呢?”


    “呀,你還真來了!”


    那舞姬正對著鏡子打扮呢,瞧見她忍不住捂嘴笑道:“我們還說她促狹呢,平白將你叫到這地方來,快坐下歇歇,她去後頭見文林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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