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後累了,就靠在樹下睡著了。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自己都驚著了,原來滿城的桃花一夜之間全開了。


    那天醒來,身處在從未見過的桃花雨中,她又大哭了一場。


    若是這些桃花早一天開多好,胡娘就能看一眼了。


    後來,她便真的隻剩自己一個人。


    日子怎麽過,仿佛已經不重要了,她學會了做桃花釀,好像還不錯。


    雖然大家還是躲著她,卻都喜歡她的酒。


    她攢了三年的賣酒錢,在那天她哭過的桃花林裏給自己建了一個木屋,遠離了人群,反而清閑自在了許多,桃花釀也越釀越好。


    漸漸的,桃花塚裏的四月天,除了滿城紛飛的桃花雨,還彌漫著她的酒香。


    這樣簡單的日子,她一個人一過就是好多年。


    那年,那天。


    下了微微的細雨,她給河那邊的酒肆裏送了兩壇酒,迴來的時候路過石橋,看著順著河水飄走的桃花,心情極好。


    後來的某一天,她迴憶起那天,總覺得那是某種征兆。


    向來,她都波瀾不驚的過著每一天,不悲不喜,可那天,她的心情確實極好,又極好。


    就是那天,她遇到了他們。


    她從未見過那樣好看的人,第一次遇到就是兩個。


    他們一個背著劍,一身青衣,長發披肩,笑起來唇邊有個淺淺的酒窩,他叫蕭白穀。


    一個一身黑衣,袖口緊束,手拿一根玉笛,腰間掛著一個酒袋子,他叫羽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他們的時候,她沒有記起自己臉上的胎記有多駭人,他們朝她微笑點頭,她紅著臉笑了笑。


    那段時間,是她最快樂的時候。


    羽溪喜歡她的酒,尤其喜歡喝完酒去招惹那些桃樹,每每看著他坐在桃樹枝上,壓的那些桃枝左搖右晃,她就又急又惱,偏他一笑,她又什麽都罵不出來了。


    白穀喜歡酒,可他好像更喜歡劍,每天他的劍都要擦上好多遍,也因為他,她向來安靜的院子裏,每天都有舞劍的聲音。


    那天,她照舊去送酒,穿過石橋的時候,聽到下麵洗衣的婦人們在那兒議論。


    她本是就此走過的,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鬼使神差的她停下了腳步。


    她們說,她在家中藏了兩個大男人,每天和他們飲酒作對,嬉鬧到半夜,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麽。


    她們說,她跟她阿娘一樣,是個不正經的。


    她們說……


    她從來無懼她們說什麽的,可那天她好難過,第一次想要衝出去和她們理論。


    她可以無所謂他們說自己,可她不允許,他們侮辱自己僅有的兩個朋友。


    她真的衝出去了,可她什麽還沒來得及說,一隻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穀將她拉到身後,抱劍對著那些人一禮,笑著道:“讓各位誤會了,實在是我考慮不周。我是北淵神邸蕭家的長子蕭白穀。之所以在蘇姑娘家待了這麽久,是因為在商議婚事事宜。隨我前來的,乃是我師弟。我仰慕蘇姑娘已久。卻也從未做過有何於理不合之事。家風也自是不許。所以,還希望大家以為對我未婚妻好一點。莫再說這些讓她難堪的話。謝謝各位了。”


    他又是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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