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童看著良辰肅穆的表情,火熱的心漸漸冷下來了。


    “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我是為了和師父他……”


    她的話未說完,就在良辰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她不自覺的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有些防備又有些受傷的問道:


    “良辰你來的目的是什麽?不是像你說的順路來看我吧。是小青告訴了你些什麽嗎?我知道,他是最喜歡你這個哥哥了。”


    風童的問題一個連著一個,好像在真的質問,又好像在逃避轉移些什麽。


    “你是為了和離尋說出心意?說出你那永不可能實現的心意?”


    似是沒有想到一直溫和的人會說出這種話,風童看著良辰驚訝的後退兩步,臉上出現又苦又悲的神情。


    “你在嘲笑我?你怎麽知道我的心願永不會被實現?你是誰?你憑什麽這麽指點我!”


    良辰絲毫沒有被風童的嘶吼打倒。


    他心裏的驚濤駭浪都被重重的壓下去,他向著怒視他的風童更前進了一步。


    “我沒有嘲笑你,也無意指點你。風童,我隻是想你認清事實。離尋那種人根本是沒心的,你與他相處這麽久還不清楚嗎?”


    “我不信!”


    風童毫不遲疑的反擊道。


    在發現自己比良辰矮了一頭毫無氣勢後,她更咬緊了唇繃緊身體,急促而堅定的重複自己的想法。


    “良辰,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也絕不相信你的話。你說師父無情是真的,可我現在要做的並不是強逼師父接受我,我隻是要說出自己的心意而已,就如同你當初一樣啊!”


    她不說這句話還好,這句話一出卻讓良辰在冰天雪地中更被霹靂擊中。


    她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感情?


    可以輕易的說出口,就好像完全不值得被珍藏被珍惜一般。


    這時候的良辰也在心裏將血淚都咬出來。


    他理智明晰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脆弱。


    “即使在你說出口後,你的師父將你掃地出門你也不怕?你師父可不會像你對我一樣對你。”


    “什麽你對我對的,我不知道那些,也不懂怕不怕的。我隻知道我心裏的話已經憋得要發狂了,我已經忍不住了,非得將這些話說出來給師父聽不可!”


    “粉身碎骨也甘願?”


    良辰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冷笑。


    “不知道,不管!”


    風童倔強的咬牙不鬆口。


    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良辰整個人都破碎開來,但轉瞬一些晶亮的東西就消失在空氣中。良辰嘴角頭一迴扯出明顯的假笑來。


    他對著她伸出手說道:


    “好,我尊重你,祝你好運。”


    “你……就這樣?”


    風童原本是雙手交叉的抱胸站立,她也知道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會讓良辰有多傷心。


    所以她說歸說但已經做好了承擔良辰怒火的準備。


    可是,現在這就沒了?


    “沒了?”


    麵對空氣裏長久的寂靜,風童忍不住再次的發問,她黝黑的眼睛閃爍著巨大的疑問光芒。


    “沒了。”


    良辰嘴角撇了撇,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你不聽我再怎麽也是沒有辦法的。”


    良辰話說完,天上原本堆積在一起的烏雲也瞬時散開。


    他手一揮便將之前被火球燒掉的人偶複活,他們一個個又邁著憊懶的步伐走向天宮,但這次人偶之間竟有說有笑,不時有法器揮舞的身影。


    “你是怎麽做的到,這桃花陣明明隻有我才能驅動。”


    看著她冥思苦想的問題在良辰手底走不過一招,風童有些懷疑自我。


    但她這一問倒是把尷尬的氣氛吹散不少。


    “我也不知道,剛才隻是隨意一想,便做成這樣了。不用好奇,坐下來說話。”


    良辰也沒料想到自己三言兩語便投降,但剛才劇烈的難受實在讓他無力繼續下去。


    隻是另一件事他還要和風童再說說。


    他們兩人談話時,腳下原本是青磚地,現下卻被良辰變作青青草地,可坐可躺隻看個人心意。


    “好,這件事我們就揭過不說。良辰,你……你不可生氣了。”


    風童找不到合適的語言表達,隻想快些聽良辰的話來逃避這一幕。


    “我說的事與你有關,風童,你還記得之前追殺過你的蒼狼吧?我記得離尋曾說出‘雲霓夫人’四字來唬退他。”


    “我記得師父是這樣說過,不過這雲霓夫人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你在找她嗎?”


    想起那天情形,風童仍是心有餘悸。


    她還記得蒼狼在聽到雲霓夫人名號時,臉上出現的既懷念又悲痛的神情。


    “是,我在替大哥找她。”


    良辰清清嗓子,微微有些尷尬說起那天他在觀命鏡中看到的畫麵。


    “跟我娘有關?看起來像是我娘救了雲霓夫人?可是這麽多年我從沒聽娘說過這事。”


    風童以為良辰是想找到她娘這個證人詢問雲霓的下落,可良辰卻搖頭:


    “這是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你該多小。更何況阿瑾帶著你生活情況特殊,自然不會對你多說什麽。”


    “這樣嗎?倒也有可能,娘親總是對過往避而不談。關於爹爹,我也隻知道他叫‘越’而已。”


    在外經曆的事情多了,風童自然也成長許多。


    迴想起小時候娘親冷漠威嚴的態度,她倒是覺得她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那我去問問我娘親這事?良辰你放心,你的忙我是一定會幫的。”


    風童眼神明亮的打包票道,良辰剛想說不用,他還有別的猜測需要先去證實。


    可是想到若真去找風童娘親的話,他不就能和風童多待幾天了,當下便點點頭。


    可風童卻又突然一拍他肩膀,抱歉的搖頭道:


    “不行不行,這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行了。大半個月後,我就要獻祭妖神之力了。這段時間我可不能和你外出。”


    什麽?


    聽到獻祭妖神之力,良辰腦中瞬間閃過風童被吸幹血肉枯萎在祭台上的模樣。


    他的身體幾乎瞬間凝固了,他甚至丟失了剛剛的冷靜,一把抓住了風童的手吼道:


    “不許去!那會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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