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寂被宣判死刑的同時,在場中眾仙派的人都紛紛露出不忍之色,想來也是不願意當場見到血濺三尺的模樣。


    呂寂靜靜的俯低身子,跪倒在大殿中,他在等著伯賞的救贖。


    他已經主動認錯了,按理來說,伯賞也要為他這份忠肝義膽做出承諾的。


    但殿內無一人對這份判決表示異議,離尋聽到這樣的懲罰也並無動容。


    “畢竟是雲山子弟,剔除仙骨逐出雲山也就罷了。”


    伯賞終於開口,離尋與他對視,無聲的交鋒在空氣中嗤嗤作響,片刻後離尋妥協了。


    “仙尊仁慈,對大錯弟子尚能如此愛護,實在是雲山子弟幸事。”


    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拖了呂寂下去執行,呂寂鬆一口氣,還好命是留下了。


    “那其他幾位,離仙友預備如何處置?”


    瑤姬見無人說話,想起之前的盟誓,隻能先行說出話來。


    “其他弟子做錯事,當然一應獲罪。其中有人原本是誅妖門子弟後來投入雲山,如此也一並驅逐了吧。至於淩紅綃、淩靈、風童三女是正統雲山弟子,雖不至於逐出門,也要各自處罰。”


    離尋坐下來目光掃過眾人,像是有誰敢說一個不字,就要被他的目光當場釘死在地。


    “如此甚好,甚好。”


    “離仙使考慮的極為周到。”


    馬屁聲恭維聲四下響起,但仍有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叫我等前來看他門派醜事,無聊無聊!既然要殺要剮,早些行事即可,又說什麽過後處罰。老這麽拖著,是在戲耍誰?”


    這聲音細小尖銳,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但迴頭去看,卻找不出發聲的人,隻覺得是有人躲在暗地裏放陰招。


    “不知是哪位高賢,在暗地說話可算不得高明,更何況這話大錯矣。我既然誠心邀請諸位前來,便是安心將此事堂堂正正公布於天下。現在不行刑也不是為拖著,隻是人犯總有說話的權利,我雲山堂堂正正做事,自然也要給他們分辯的機會。”


    離尋向四周仙門拱拱手,眼神銳利如鷹的掃視,隻是人群中仍然沒有任何一人的表情異樣。


    “說什麽仁義道德,你雲山這些小徒弟既然入了你的手,還能有辯駁的機會?嗬嗬,何當我老兒今日無事,就替他們與你辯上一辯!”


    這聲音洪亮,但始終沒有人出現,眾人心中都知道這是出現了砸場子的人。


    “仙友請說。”


    離尋施施然的迴答,那氣度做派全然如水墨畫一樣動人。


    “哼,不必跟我套近乎。我隻問你,既然你說你是去追到了雲山叛徒,將至寶奪迴。但你又怎麽證明,不是你偷了那至寶轉而嫁禍於人呢?畢竟你執掌司命殿,威勢人望都遠在那小弟子之上啊!”


    這位躲在暗地裏的人說出的話,句句都是誅心之言。


    在場有心誌不堅的人聽了這話,也不多思考,連連稱起是來。


    四周議論聲漸起,離尋冷冷一笑,對著這些沒有自己想法,隻知道人雲亦雲的家夥充滿了厭惡。


    “此言有理,離尋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少妗與離尋不對付,聽到能挖苦他的時機,連忙抓住這個機會。


    “錯了,誰說我沒有理由。第一,呂寂已經自行認錯,這便是鐵打的證據。第二,我有真言草一束,食之必口吐真言,諸位不信可讓呂寂重新上殿,咱們拿話一一問他。”


    離尋聲如洪鍾,又拿出一株翠綠真言草展示給在場眾人看。


    少妗是仙草一族,自然認識真言草,見到離尋如此有把握,便對他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


    “這真言草為真,你既然這麽有把握,那我就暫且信你一次。我還有一問,為什麽呂寂身犯重罪,卻隻是逐出門去?雖說雲山有上天仁慈之德,嘿嘿,但既然是叛徒,那還是早殺了好,免得以後再行報複之事。”


    這聲音虛虛實實,實在是猶如魔音入耳,在場眾人無不捂住了耳朵。


    離尋卻隻微微一笑,於那聲音間隙處已辨明了方位,隨手抓起身旁一金光閃閃的小盒往那方位打去。


    其他人還在暈頭轉向之時,就聽到“吱吱”一聲,一隻皮毛光滑、體型碩大閃著兩隻紅眼的老鼠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以飛一樣的速度逃出門外去。


    “看看,咱們仙門大派,竟是連隻妖魔混進來都不知。方才那隻妖鼠便躲在人群中,用聲音迷惑眾位仙友。現在它已離去,眾人還不醒來?”


    離尋前半句聽得這些仙人還有些不忿,到後來那一句“醒來”,真是如同洪呂大鍾敲響了全身經絡。


    仙派眾人無不羞愧的對看,難以想象剛剛竟有一隻妖鼠躲在他們身邊,迷了自己心智,那妖還自詡正統的向雲山人提出挑戰。


    “我就說是何人,原來是隻妖鼠霍亂,多謝離仙友出手相助,是我等失禮了。”


    眾人無不對自己剛剛的行為羞愧,又對那隻妖鼠恨在心上,隻有誅妖門葉長老覺得有些奇怪,那妖鼠似乎剛剛就站在他身旁?


    洛玄瞧見楚腰變化成鼠妖來搗亂,幾乎要笑出聲來。


    梵央奇怪的看著他肩膀上下抖動,心想著這場無趣的審判怎麽還不結束。


    “堂下弟子可還有異議?若無異議,速速離去。”


    戒律閣長老得了離尋示意,發出最後一問。


    風童跟隨著淩紅綃等人齊齊跪下認錯,每個人都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實際上,這也已經沒有了需要多說的理由,風童隻是愣愣的看著洛玄和梵央,他們兩人就要被逐出雲山了。


    下一次相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洛玄隔著眾人對她悄悄一笑,風童瞧見那笑幾乎立刻就要淌下淚來。


    “別發呆了,他們離開這裏說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淩靈像是在瞬息間長大一般,拉著風童順從的跟著戒律堂弟子離開。


    “還有,洛師兄的身份應該也不僅僅是誅妖門弟子那麽簡單吧?”


    淩靈咬著唇問道,眼神裏卻滿是篤定,風童愕然想要否認,但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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