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帶著疑惑又去翻了角落裏那一堆發黴的命書,那裏麵就全是市井小民的家長裏短了,偶爾跟文字沾上邊的也不過是某家孩子上了私塾,私塾裏孩子打架某某事。


    果然並無和“文”沾邊的東西,不過司命的命運文書這麽詳細嗎?家長裏短?獵狗烹兔?良辰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多。


    “你在看什麽?”楚腰好奇的湊過來,良辰卻把命書放迴台緣。


    “沒什麽,隻是對司命的職責好奇。”


    “你不是來看雲霓夫人的下落嗎?快,操作給我看看。”良辰眼中露出十分有興趣的意味,連忙催促起楚腰。


    楚腰心裏得意,看,還不是得等著我來。


    “這麽多鏡子,雖然都是真正觀命鏡的碎片所化,但也應該最大的法力越強吧。”


    楚腰說著便取下當中一麵稍大的鏡子,鏡中正顯露出一個婦人叉腰罵小孩的畫麵。


    “嘖嘖,可憐!凡人的生活著實無趣。”楚腰嘖嘖感歎,一雙桃花眼往良辰身上瞟。


    良辰譏笑:“行了,知道你狐妖身份尊貴,我等凡人俗物不能比。還請您快些!”


    楚腰麵色一沉,這人真是……


    看著楚腰眼光不善,良辰反倒笑嘻嘻的靠近她,二指抵在她腰間道:


    “我雖凡人,劍術卻還看得過眼,楚腰空了也可再來切磋兩招?”


    楚腰知道鬥嘴討不了好,隻能撇嘴迴頭看向手中的觀命鏡,手中靈力緩緩輸入其中。


    良辰雖然是凡人,但他一身劍術卻不知從哪個仙人那學來,淩絕天下無雙,就連蒼狼也是因為身負妖力才得勝他。


    楚腰和他初次見麵就打了一架,她雖然重傷良辰到口吐鮮血,但她自己也被良辰刺了好幾個血窟窿。


    流血不可怕,但是留疤就可怕了,她才不想為了口舌之快犧牲自己的花容月貌呢。


    見楚腰憤憤轉頭,良辰也不再挑釁,專心致誌的看著她手裏的觀命鏡,期待著裏麵將會出現的畫麵。


    他對於那位雲霓夫人沒什麽興趣,可是對於這種傳說中可通世事的寶物還是很有興趣的。


    楚腰也是專心的輸送靈力,等待她的靈力自動停止,她可以說出她想看的人、事為止。


    楚腰那日在演武堂下通過觀命鏡看良辰情況時,輸入的靈力也不過十之一二,可便能清晰顯示畫麵。


    可是楚腰現在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綿延不斷的輸出,那鏡子卻像是吞食的怪獸一般絲毫不覺滿足,鏡上偶爾一絲雜波劃過,便重歸於平靜。


    “這是為何?”楚腰急了,一把放開鏡子,失去束縛的鏡子又搖搖晃晃的飛迴到空中。


    “它要吸收多少靈力才可以啊,我記得上次看你在那秘境之中的情景,不過片刻就顯現畫麵,怎麽如今?”


    楚腰話語急促,有些焦躁。


    焦躁的楚腰看見良辰用淡然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手往左邊的牆上指去說:


    “那上麵寫了,不可擅用,啟用觀命鏡將耗費巨大靈力,若不能承擔,後果自負“


    楚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牆上果然有一行金色小篆。


    “這……早知道多帶些靈石來了。”楚腰低頭找出補氣的丹藥,仰頭服下,換了麵小鏡子攥在手中。


    “原來如此,難怪隻有小小的結界和沒法力的傀儡守門,這樣的靈力消耗,若不是有非看不可的事,誰能如此大方的獻出自己的靈力。”


    良辰一麵感歎,一麵佩服離尋的設計。


    楚腰繼續將靈力注入其中,臉上逐漸變得蒼白,冷汗從額間滲出。


    小小觀命鏡的鏡麵開始出現波動,一些毫無意義的線條圖形閃爍其中,倏忽即逝。


    楚腰右手執鏡,左手在空中開始顫抖,她咬緊下唇。


    那種感受著自己的靈力被吞食,自己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要大力供奉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幫我劃一道,這樣會快些。”良辰看著楚腰的纖瘦手腕,正顫抖著置於觀命鏡上。


    “嗯……”良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打斷。


    “快些!”楚腰的臉頰上汗濕了一縷發,眼神裏不是服軟懇求,而是嗜血的隱忍。


    良辰沒理會她的不耐,慢條斯理的摸出懷裏的金蛇匕首,手心燃了個火球將刀身細細的淬燒。


    銀白的刀刃劃過細膩潤白的手腕,絲絲縷縷的鮮血順流而下,鮮血流滿鏡麵,那是讓靈力更快釋放出的方法。


    看著鏡麵的鮮血溢出落地,良辰的左手拂過那纖弱的手腕,白光一閃已經不見傷口。


    觀命鏡中亂線閃動的頻率越來越快,良辰從楚腰手中奪過鏡來,靈力便從他體內源源不斷的流瀉而出。


    楚腰猝不及防的被他搶走手中鏡,臉色蒼白正要開口嗬罵,良辰卻搶先開口:


    “知道你想謝我,不用了!”


    楚腰隻能扶著台緣休息,看他動作。


    幾個調息之間,楚腰精神好了不少,睜眼正看到良辰沒看鏡子,而是饒有興味的觀察她。


    “看什麽!沒見過人虛弱嗎?!”


    “見過,隻是更想見你迴去要補多少靈藥,才會豐腴起來……”


    楚腰簡直要翻白眼,什麽豐腴,直說胖不就行了!而且她隻有施了夢引術才會發胖好不好,其他的情況再虛弱也不會的。


    不過他說想見自己迴去?迴去?良辰要跟自己迴去?


    楚腰不由自主的就帶了一點歡喜的看向他,卻見他早就沒再看自己,反而一臉嚴肅的看著鏡麵。


    鏡中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滿身是血的在雪地中艱難前行,風雪吹得她腳步不穩,她沒走幾下就跌倒在地。


    另一個身穿素蘭的女子突然從天而降,見了白衣女子驚訝的扶起她。


    兩人耳語了一番,素蘭女子麵色猶疑良久,隨後便拿出一麵小巧的鏡子,捏訣施法起來。


    那白衣女子連連磕頭拜謝,然後便被鏡子在空中一照便消失了。


    畫麵至此中斷,楚腰和良辰麵麵相覷。


    “白衣女子是雲霓夫人,我來時,狼主特意將畫拿給我認。”


    楚腰篤定道,捏起的拳慢慢鬆開,還好,至少見到雲霓夫人。


    “那是觀命鏡,那人是前任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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