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還讓我進來多管閑事呢。”雲舒撇撇嘴,“我還以為我能猜到是他,是有多聰明呢。原來師父也猜到了。在這種風月場所稱大王,真是符合他的一貫作風。待會見了他,我可得好好敲他一筆。”


    “來了。”葉言初不動聲色地望著人聲鼎沸的樓下,沉聲道。


    聞言,雲舒連忙轉過頭去。


    不多時,輕韻方才進去的那扇門便打開了。


    輕韻快步走了出來,身後卻沒有人。


    雲舒有些失望:“沒有啊。”


    “二哥。”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傳來。


    來者不急不慢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那是位年輕男子,身著金綢華袍,頭戴玉冠,身材挺拔,眉眼有些陰柔的魅惑美,膚質如烤瓷一般白皙,比男子多了三分俊美,比女子七分英氣。


    他,便是楚清河。


    雲舒雖早已料到是他,但此刻見了真人,也不免有些激動:“師叔,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楚清河眯起那雙都人心魄的丹鳳眼,抿唇微微笑道:“雲舒還記得我這個師叔?”


    “那是自然!”


    “二哥怎麽這時候才來看我,我聽說早在一月以前,你和雲舒就重迴於世了。”楚清河走到葉言初身旁,對他笑吟吟道。


    “以前你老愛往這跑,我們隻當你是玩性大,幾年不見,你倒是索性在這合歡樓住下了。還成了人人忌憚的‘公子’。”葉言初挑了挑眉,淡淡說道。


    楚清河甩了甩袖子,將手背在身後,說道:“自古男兒為紅顏,我寧願做一個牡丹花下的亡魂,也不甘心像你一樣,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清水過餘生。”說著他還故意朝著雲舒笑。


    雲舒紅了紅耳尖,沒有作聲。


    接著楚清河道:“你們不是還去了弦驚崖將大師兄救出來了麽,怎麽今日不見他,他人呢?”


    “走了。”葉言初應道。


    “那你們這是要迴青巒?打算長住了?”


    “或許。”


    沉默地立在一旁的雲舒暗自想到,她和師父重生一事,並沒有對外聲張,就連宮裏頭也就隻有國主知曉而已,修葺無言閣的事情也隻是對外宣稱要為他們建祠堂,楚師叔消息倒是靈通的很,什麽都知道了。


    “楚師叔不問問我們為何會重生嗎?”雲舒問道。


    楚清河輕笑道:“你們又沒頭緒,問也是白問。”


    雲舒幹笑道:“師叔說的倒也真是大實話。”


    頓了頓,雲舒又滿懷期待地問楚清河:“對了,新月姐姐呢?方才一路上都沒見著她,她在哪呢?”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新月”二字,他身形一頓,僵在了原地,手中的茶盞一時沒拿穩,落到了地板上,幸好上麵鋪著名貴的貂毛毯子,茶盞才不至於摔碎。


    楚清河的眼神冷了冷,他淡淡道:“死了。”


    “什麽?!”雲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她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師叔,您,您是在騙我吧?新月姐姐,她,她……”


    “三年前就死了,她這個女人那麽傻,注定活不長。”楚清河輕聲道,神色平靜如常。


    “楚師叔,你!”雲舒氣急,她邁步就要上前,卻被葉言初攔了下來。


    葉言初看向楚清河,陰著臉沉聲道:“她怎麽死的。”


    楚清河咬了咬下唇,冷哼了一聲,無聲地笑道:“你管她怎麽死的,本來就是一條賤命,能有多大的福氣活得長久。”


    雲舒卻是止不住地掉眼淚:“師叔不必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吧!當初師叔還說要娶她,那時候我們隻當你在說玩笑話,如今看來,確實如此。新月姐姐對你的喜歡可是喜歡到骨子裏了,我真替她傷心。”


    “先動心的不死心,這句話你不明白麽。”楚清河笑吟吟道,“她對我動心,與我何幹,全天下癡心於我的姑娘可多了去了,我總不能一一負責吧。她不願意死心,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你!”


    葉言初攔下雲舒,向楚清河冷聲道:“到此為止。”


    楚清河衝雲舒勾了勾手,笑吟吟道:“雲舒莫氣,隨我去三樓看戲。待會今天的開場戲就要演了。”


    雲舒隻是難過地抽泣著,沒有搭理他。


    葉言初道:“我們就不去了,趁著天色尚早,我們還要趕迴無言閣。”


    “那行,我派輛馬車送你們去。”


    雲舒吸了吸鼻子,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由著師父扯著自己的手腕下了樓。


    臨行前,一直沉默著的雲舒向楚清河開口問道:“師叔,你想她嗎?”


    “有什麽值得我想的。”


    “可我還沒說她是誰。”


    楚清河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輕笑道:“哈,還能有誰,用頭發想一想也能知道你說的是誰啊。”


    雲舒抿了抿唇,輕聲道:“保重。”


    “嗯,一路順風。”


    坐在有些顛簸的馬車裏,雲舒沉思著,她現在很累,不明白三年前的那些事,不明白死的這三年裏發生了什麽,也不明白幕後之人為何要重生他們。好多煩心事一股腦地擠向她,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一樁樁一件件,前塵往事,今世遭遇,撲朔迷離。


    就連曾經一直在身邊的人,也都好像戴著麵具,偽裝著自己。


    當一切都倒迴到最初的時光,往事風月,再次鮮活了起來。


    “雲舒啊,我們要出發了!”


    此時才七歲的雲舒正開心地騎在木馬駒上,圓圓的腦袋上紮著兩隻小團團。


    “我不去!我要騎馬。”小丫頭耍起了小性子,小腦袋一扭,“娘親要去,那你們去便是了,為何非要帶我去。”


    常氏耐心的上前哄她,溫柔地勸道:“那裏很好玩的,有小兔子,小鬆鼠,還有一個大哥哥,我們都會陪著你的,就去那裏玩幾天,怎麽樣?”


    雲舒哼哼:“那若是我去了,寫不完先生讓我抄的大字了怎麽辦?先生要是怪罪下來,被罰的可是我。”


    常氏笑道:“不抄了,不抄了。去了那裏,雲舒便不用再寫字了。”


    聞言,雲舒頓時眼前一亮,小臉蛋上染著一抹緋紅,她欣喜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等候在不遠處的夏雲啟肯定地說道,“我聽父親說,無言閣的那位哥哥還是一個善良熱情的大好人,去了那裏他定會照顧好你的。”


    雲舒呆呆地瞧著這個大她三歲的哥哥,對他的話將信將疑,她疑惑道:“我們不是一起去麽,為何哥哥這番話說的,就好像我,我要離開家了一樣。”


    夏雲啟此時也才十歲,十歲的孩童如何能麵不改色的圓謊呢,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嘟噥道:“沒有的事,我們都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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