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東宮殿內燭火搖曳。不時有淋淋水聲透過偏殿裏的紅紗薄屏傳來。


    薄屏後是一處寬約兩丈,長約三丈的溫池。


    溫池裏水汽彌漫,焚香煙霧氤氳,在這醉煞人心的朦朧之中,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凝脂般白皙順滑的皮膚,披散在脊背上的烏發,眉眼初展英氣的麵容,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這便是北乾國的太子——蕭乾。


    蕭乾很好得遺傳了他母後大人的優良血統,生的唇紅齒白,明眸善睞,不說話時更是讓人覺得溫文爾雅,氣質如蘭。


    嘶,可是當他開口時——


    “喂!春花!快給本太子添湯!”


    “小春花,是不是活膩了呀~”


    “小春花!”


    蕭乾氣鼓鼓地從溫池裏站起來,正欲教訓宮女春花的怠慢,卻不料這偌大的寢殿眼下竟空無一人,周遭更是安靜得出奇。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過。霎時間陰風陣陣,燭火搖曳了幾下便全部熄滅,整座宮殿突然陷入了昏暗之中。


    “咕咚。”蕭乾咽了咽口水,臉色有些發白。他顫巍巍地恫嚇道:“我,我,我可是要成為王的男,男人!我可不怕你!”


    他借著照拂進來的微暗月光趕緊套上裏衣,就在這時!


    一道尖細的聲音由前方傳來:“你是要成為王的男人!”


    “……”蕭乾無言了。


    不等他反應,“罪魁禍首”便很快飛走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咬緊牙關,在心裏怒罵道:這個臭鸚鵡,平日裏教你千百遍都不見你叫喚,這個節骨眼上倒……倒……


    脖頸上突然傳來一陣酸爽的冰涼觸感,金屬果然挺涼哈~不過這下真真是透心涼,心飛揚了。


    怎麽辦,他要求饒麽?不行,他可是要成為王的男人!


    “撲通!”蕭乾正要往下跪,突然傳來一陣落水聲。


    “額,大哥,我這還沒跪呢,你著什麽急誒你看你,嗚唿了吧。”蕭乾撇撇嘴,一臉惋惜地踢了踢倒在水中的蒙麵黑衣人。


    “不對,他是怎麽死的……”蕭乾終於想到了重點。


    他僵住了,機械地一點一點地轉身。


    “你,你……”他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此時站在他麵前的人。


    是名女子。


    女子立在水中,整個人被罩在蒙蒙煙霧之中。月光不及燭火明亮,她的模樣或隱或現。


    她的衣服濕噠噠的帖服在身上,長發也垂落了下來。朦朧之中他瞧見了幾分她的麵容。


    女子美目流盼,燦若繁星,紅唇微微挺翹,豔若三春之桃,素若九秋之菊。此等之景宛若浮雲之避月,流風之拂雪。真應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我……”阮琉音遲疑地開口,聲音有些艱澀嘶啞。


    “姐姐真的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花容玉貌冰肌玉骨美如冠玉傾國傾城啊!”蕭乾一口氣不停頓地深情讚歎道。


    “你這是……”阮琉音皺了皺眉頭很是不解,這小孩腦子沒病吧。


    “所以漂亮姐姐還是放過乾兒罷~”蕭乾委屈地向她求情,俯身作揖行禮。


    “你誤會了,我,我不是壞人。我跟那個壞叔叔不是一夥的。”阮琉音急忙向他解釋,頓了頓,她又小聲說道,“還有,男孩子賣萌……很犯規的哦。”


    “那姐姐是什麽人呢。”蕭乾直起身,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


    “我是……”她正欲迴答,卻見一把長劍直指她的左胸。


    蕭乾皺著眉頭冷冷地盯著她,星眸陰騖,跟剛才那個委屈巴巴向她求情的男孩簡直派若兩人。


    “女人!當了刺客還裝什麽好人。欺負小爺我蠢嗎。”


    (你還知道你蠢啊)


    “不是,我是另一個世界的!我,我一來就在這男澡堂裏了。”阮琉音有些緊張了,她不是主角麽,怎麽剛上線就要領盒飯了?


    她焦急地走上前,然而蕭乾卻並未收手,於是那把劍便稍稍刺入了她的左胸。


    阮琉音感覺到一陣疼痛,她低頭看了看。


    “……”


    她平靜地抬起頭看向他,拳頭逐漸攥緊,柳眉上挑。


    “嗬。”她輕笑。


    “小屁孩。”


    她往後退了半步,使自己離開劍鋒。


    “喂!我*你*的,老娘的胸!”


    阮琉音氣得臉頰通紅,正欲發作,這時殿內突然亮堂了起來。沒等她轉身去看發生了什麽,她就突然被一股力量由身後桎梏住,任她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


    這是怎麽迴事?怎麽還有人?


    “好你個辟邪,本太子差點就去西天見皇祖父他老人家了,你竟然才來!”蕭乾一把把劍扔在了水裏,抿了抿唇,又嫌棄地甩了甩手,“嘖,死人的劍真髒。”


    “屬下失職。”一道年輕又富有磁性的聲音由身旁傳來。


    阮琉音皺緊眉頭,偏過頭去看那個擒住她的人。那是名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的男子,眼神堅毅果敢,力氣更是遠超常人。


    她心想,這該不會就是我的男主吧?第一次見麵就有了肌膚之親,嘿嘿,他還長得挺禁欲係。


    “嘶——你,你輕點~”她嗔道,耳朵不自覺地泛紅。


    她左胸上的傷口雖然沒有多深,但扯裂時還是會隱隱作痛。


    “辟邪,這個女人狡猾得很,幹掉了同夥,還在我麵前裝好人。”蕭乾一邊指控阮琉音,一邊出溫池,不緊不慢地穿戴好了衣服。


    “我沒有!我和那個人真不是一夥的,再說了我可沒殺人!我見那人要害一小孩,才挺身而出敲暈了他的。”阮琉音慌忙向辟邪解釋。


    “你在水裏行動能不發出聲響,武功這麽了得的人,穿著夜行衣,碰巧,深,夜,路過我東宮,然後……”蕭乾站在池邊,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仰麵看著自己,微微笑著說道,“碰巧!就見義勇為,救下了本太子這個,小,孩。”


    他鬆開手,斂住了笑容,陰沉出聲:“辟邪,把她給我關進天牢,嚴加審訊。當然,能屈打成招最好。你懂我意思。”他挑了挑眉,轉身離開。


    “是。”辟邪答道。


    “喂!小孩!你怎麽這麽不講理啊你!我救了你,你不說謝謝,還要把我關起來?”阮琉音氣急,向他叫囂道,“我告訴你,我是女主,我可是有主角光環的人,我的男主不會放過你的!”


    “嗷,對了。”蕭乾突然轉身,淡淡地對辟邪說道,“她說的那個什麽光環,應該是個品相不錯的靈器。記得,扒了她的衣服也要給我搜刮出來,不能讓那些人搶先一步。”


    “是。”辟邪垂首應道。


    “喂!”阮琉音正要喊他,他又繼續說道:“另外,你的同夥真的嗚唿了。”


    “被你打暈了不礙事,但是他倒在了池子裏。”蕭乾像看傻子一樣地看向她,“噗嗤……”


    “過了這麽久,他淹都淹死了。”


    “什麽……”阮琉音愣住了,她有些恍惚,“我,我……我害死了人……”


    她開始崩潰了,從小到大她得的【三好學生】獎狀都快貼不下奶奶臥室的那麵牆了,作為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新時代根正苗紅的五好新青年,她絕壁想不到有一天她會犯下這樣的錯。


    “噗嗤……”蕭乾笑出聲。


    “辟邪,你瞧瞧她,還在演。一個刺客,殺了人還會難過,是有多蠢。”他一臉嘲諷地盯著阮琉音。


    “行了,小爺我不想再看見你了。辟邪,把她押送天牢,路過乾正宮,跟裏麵住著的那個人說一聲,他皇後的小兒子又被刺殺了。”說完,他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喂!誒,大哥,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阮琉音正想叫住蕭乾,不料很快便被辟邪控製住。


    “誒,大哥,或許你就是男主呢,可不能這樣對待你未來媳婦的。無數個活生生的例子告訴你,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姑娘慎言。”辟邪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誒!真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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